【言情】舞尽南柯梦（128）

夏恪为凝视着萧梅薄薄的嘴唇，他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神里满是紧张、恐慌和焦虑。他希望萧梅告诉自己什么，他又害怕萧梅告诉自己悲痛的消息。他无法平静地听，他听得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他甚至听到风声，听到这世界低语的声音。

夏恪为想去拽萧梅的胳膊，他的手就抬在半空。他看着萧梅眼眶里的泪水越蓄越多，他的绝望突然涌到了心口翻涌到了他的喉咙，有悲痛从胸腔里开始弥漫全身，他的身体紧绷着，不能呼吸，不能动。

萧梅拽住夏恪为:“恪为，孩子保住了，杜若……”她说着直哭:“我刚看了杜若和你妈被送进医院来时的病案记录，她们被撞出去二十几米远，肇事者该是一个怎样丧心病狂的人？斓曦替杜若挡着车，斓曦腹腔内多脏器破裂！杜若却被撞得碰到了另一辆车上，还好那车远远地就急刹车了！杜若脊椎裂伤，胳膊、腿部骨折，脑部现在检查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这孩子她就是醒不来！”

夏恪为有一刻大脑不能思考，他竭尽全力让自己专注地听萧梅的话语:“萧阿姨，你是说杜若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她如果不醒来的话……现在大家担心杜若是脑死亡！”萧梅哭。

“萧阿姨，让我看看她，我必须见到她！”夏恪为推抢救室的门。脑死亡的意思他知道，就是植物人！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运命对自己还不薄，只要杜若还活着，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试试！

“杜若的脑核磁共振、CT片都正常……”萧梅哭着:“医学院已经请来了神经内科的专家会诊！”

这时候几个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萧梅站了起来:“还有什么方案吗？”

“病人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是神经系统很复杂，临床上有很多个例，如果实在不行就取掉胎儿吧！”医生们叹息着。

“不行！”萧梅站了起来:“那是两条命，孩子发育得很好！”

“让我进去看看她，我是她丈夫！”夏恪为拽住主治医生的手。

“让恪为进去看看，或许……”萧梅也建议着。

夏恪为走进抢救室，他看到的杜若像睡着了一样，她没有苦痛，没有泪水，她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这世界似乎与她无关！

夏恪为握住罗杜若的手:“丫头，你怎么背信了呢？你对我说过的毫发无损呢？”他的眼泪滴到杜若的手背上:“杜若，你告诉我，你都这样了，我该怎么办？我说过我是杜若的山，杜若的树，可是如果杜若你就这样不醒来，我什么也不是。我就是芸芸众生里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也怯懦、我也恐惧，我也伤春悲秋！我从来都不是英雄！”

夏恪为爬到罗杜若胸口，他吻她的额头:“杜若，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醒来？你是怕了吗？你怕活着必须要面对许多的残忍？可是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这尘世的风雨？妈为了保护你已经去世了！”他的手摸着她苍白的面孔:“丫头，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是你给了我许多勇气，你像我阴郁天空里那一缕明媚的阳光！你说一个人的生命里没有了阳光，他该怎么活？你说我一个人怎么走完这凄冷的一生？丫头，醒来吧！以前是你等我回家，现在是我等你醒来！”他的眼泪滴在罗杜若的脸上。

萧梅也走了进来:“恪为，杜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爸现在……”

夏恪为轻轻地放开了罗杜若的手:“我知道，该安排我妈的后事了！”他站起来:“我要报警！复印我妈的病案记录作为证据！”他注视着杜若眼里闪着泪光:“杜若，我不能让你和妈白白地受到伤害！”

夏恪为报了案，他把医院的病案记录做为证据，证明车速严重超标。公安和交警同时调查，他们查了路面监控，很快地查到了张超凡的车。

当警察去调查张超凡时张超凡还是一脸的懵:“三月二十四号我不在西安怎么会开车呢？何况我和罗杜若一起长大，她是我爱的女子，我怎么可能去害她？”

“三月二十四号你不在西安你去了哪里？那开你车的又是何人？”警察问着。

张超凡恍然大悟:“二十三号下午我前妻向我借车，我当时犹豫过但考虑到夫妻一场就借给了她！二十三号我坐下午六点半的火车离开西安，二十六号才回来！是黄英，是她，她是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她恨杜若，她恨杜若……”他哭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黄英竟然歹毒至此！

警察证实了张超凡的证言属实，他们根据张超凡的提供的线索去抓黄英，王秀芹却说:“我女儿离婚后就离开了西安！”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西安？”警察问。

“她，她，三月二十一号离开的西安！”王秀芹按着女儿的叮嘱说。黄英撞了杜斓曦和罗杜若后跑回来找王秀芹:“妈，你得帮我，出事了，我不小心撞死人了！”

“是吗？你女儿二十三号还在向她前夫借车，二十一号就离开了西安？”警察注视着王秀芹:“你女儿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西安？”

王秀芹支支吾吾，这几天她也一直做恶梦。她甚至到出事地点去打听过，环卫工人告诉她:“造孽啊！大概是母女，母亲肯定是不行了，那女儿还怀着身孕，这一撞好几条人命，这开车的就是个挨天杀的！”

“具体时间我忘了，我年纪大了！”王秀芹打着马虎眼。

正在这时办案警察的手机响了:“喂，好，太好了！把黄英抓捕归案！”

原来黄英正准备离开西安，在张超凡提供了线索以后公安部紧急开始搜查，她不止肇事逃逸还牵扯蓄意谋杀。

黄英在咸阳机场被警察抓捕！在法庭的审判中黄英直言不讳:“我恨罗杜若，我就是恨她！她比我拥有的多得多，她抢我爱的人，我所有的不幸都是拜她所赐！我的丈夫要和我离婚因为她，我爱的人娶了她并且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如此痛苦地活着，我都不幸福，她凭什么比我幸福？”她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大不了就是被判死刑吧！我生而何欢？死又何哀？我爱的，不爱的都不爱我，我生来就是个让人讨厌的人！我在她们小区门口呆了一天一夜，我就是要让他们都尝到我的痛苦！”

“世界是你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挽救自己，你怨怪、嫉妒，仇恨，你以为你毁灭的是别人？你毁灭的是你自己的良心！”公诉人指着黄英:“杜斓曦腹腔多脏器破裂死亡，罗杜若怀着六个月的身孕至今昏迷不醒，她怀的是双胞胎，你摸摸自己的心！到现在你还不悔悟？”

法庭上经过一致通过黄英被判死刑！张超凡第一个站起来鼓掌，黄英侧过脸看着张超凡眼神里只剩下绝望的光芒。

夏恪为从法庭出来直接回到了医院，他握住罗杜若的手:“杜若，那个撞你和妈的人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丫头，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他握着杜若的手流眼泪。

萧梅也走了进来，因为杜若还怀着身孕，她让夏恪为把杜若转到了中心医院时刻监控孩子发育的状况。

“萧阿姨，谢谢你帮我照顾杜若！”夏恪为站了起来。

“恪为，这个谢谢不必了！杜若是我和斓曦一起带大的孩子，她就是我们俩的女儿。你们的孩子发育得还好，杜若的脊椎恢复得也不错。怎么办？她就是不愿意醒来！”萧梅侧过脸哭:“恪为，你快做手术吧！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你还要照顾杜若！”

夏恪为点了点头，他握住罗杜若的手:“丫头，你说过，恪为安好，杜若安好，你还记得吗？”他吻杜若的唇:“丫头，一个人看日出日落很寂寞。有好久了，你没有在我耳边说等我回家？你没有在路口等我然后我们穿过人流回家；我有好多天没有打领带了，我在等你醒来；丫头，咱们家的君子兰开花了；你的古筝上都落满了土；你移植的蔷薇快开花了，你说它们会开什么颜色的花？丫头，我画了好多张你的素描，很丑，你醒来看看……”

罗杜若的睫毛动了动，夏恪为没有注意到。

这时候萧梅领着徐主任走了进来:“恪为，我们明天早上手术！”

夏恪为还有些犹豫。萧梅握住了夏恪为的手:“如果你想看着杜若醒来，如果你还想照顾杜若……”

“好！”夏恪为答应着:“萧阿姨，我再回趟公司！”

第二天进手术室前夏恪为走进了罗杜若的病房，他拥抱她，吻她:“丫头，我去做手术了！我会好好的走出手术室再走到你面前。我是杜若的山，杜若的树，我得护着我的丫头！”

夏恪为站了起来转身，罗杜若的手指动着，有眼泪从她的眼角一滴滴滚落，一滴一滴！

夏恪为进了手术室，他的手术很成功。徐主任走出手术室和萧梅、罗志民紧紧地拥抱:“手术很成功！”

“好！谢谢您！”罗志民握着徐主任的手。

萧梅看着徐主任走远，看着夏恪为被推出了手术室:“老罗，你还找个伴吗？”

“我敢吗？杜斓曦那爆脾气还不夜夜到我梦里来骂我？不了，我这辈子都对不起斓曦，余生用来思念她也很好！”罗志民叹息:“说到底人生就似一场梦！”

“张超凡去美国了，听说一个美国女人领着孩子来找他了！”慕辉站在萧梅旁边叹息。

“你呢？你准备怎么办？”萧梅看着慕辉。

慕辉笑了笑:“我大学时的同学也要到西安来了，她叫叶舒婷，可以给你做儿媳！”

夏恪为的麻醉剂在一点点消散，疼痛开始一点点撕扯着他，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模模糊糊中看到杜若坐在自己病床前，她担心地注视着自己，她的手握着自己的手！

夏恪为忙闭上了眼睛，他怕自己是在做梦，若是梦，他真不愿意醒来。可他还是忍不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杜若在对着他笑，她的眼睛里有泪光。他也笑，泪水冲出了眼眶！

春天的脚步正在走远，窗外有风蹑手蹑脚地溜进了病房里，一缕阳光正照在他们身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季节，不管是怎样的时光，一切都如此好，因你在身边！（大结局）

后记:我终不忍下笔太狠！虽然这结局不是我最初设想的，但我想生命中总该有至真至美至情至性！人生如梦，让我们每个人都怀揣一份美梦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