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十一日,晚上,女儿在上英语课,我在院子里等待放学。等待中我就望月,半月当空,稍偏向东,几颗星离月远远的,像是有点怕,光也不亮,看着就没精打采,只有那月在大方地照着,一点都不拘束。院子里有花,白天看起来很是妖艳,晚上没有了颜色,但月光下看着仍是花,不像是飘落在树上的垃圾袋。这光景就是所谓的花前月下了,想到花前月下就感到浪漫,让人心里怦怦然似小鹿小兔般乱跳,而这时的我就在这个情景中,但我却没有感到心里有什么小动物在跳,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浪漫的,就是普通的生活场景而已,浪漫什么呢。
虽是阳春三月,但也事多,让人舒展不开眉头。对于一个做事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这个问题让我思考,想来想去,我觉得是“器识”。司马光说过,“士之致远者,当先器识而后才艺”。我的理解,器识,器就是气量和胸怀,识就是见识和识别,没有器就成了局促狭小之人,没有识就成了愚昧无知之人。胸怀广阔就能盛下山壑,不会将目光放在细小琐屑的事上,任何小沟小河都挡不住它,见多识广能让人一把抓住问题的关键,不至于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显得小家子气。怎样修炼器识,当然不能从《青春修炼手册》开始,一群孩子唱唱跳跳,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你得有知识,得多游历,得多经历,最最重要的,得自觉地去思考自我,也就是说,你得反思,想想自己的对错。说到底,还是要回来自我意识上。我说过,人是精神的存在,你面对的外在的一切,都是意识的虚构,你习以为常的东西,只不过是时间长久一点、已固定为人的习惯而已。所以要思考,要打破,要往大气宽阔的路子上走,思考习以为常的东西是否就应该习以为常,思考自己是否偏狭了是否愚陋了,时刻对自己惊醒着,别自大。
我不想进入更多的玄思和说理,因为坐在花前月下,蚊子已把我咬了几口,痒极了,得动动。我在想,花前月下约会的男女会不会有蚊子咬她们呢?应该会有,但我没有发现有哪些文学作品描写花前月下被蚊子叮咬的情景,可能被蚊子咬了就毁坏了画面的美感,很不雅,不能描写。其实也大可不必,不能总以虚幻的美好掩盖现实的残酷,这样不好,人都是血肉之体,约会是为了感官刺激,蚊子叮咬也是感官刺激,用男女相爱之欢掩盖蚊子叮咬之痒只会将那些妄图寻找感官刺激的人更加疯狂。
女儿放学了,嗷嗷叫地从课堂里冲出来,看样子很高兴。遥想当年小时候,月下玩耍时也是一样地嗷嗷地叫着,无拘无束的高兴。现在不行了,再嗷嗷叫定会引来一群围观,都大人了,得矜持一些。其实,我觉得,人内心都有一种嗷嗷叫的冲动,这是本能的,只是大人担心外人的看法,把嗷嗷叫的冲动不得不憋回去,显示给外人的都是一幅道貌岸然的表情,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或者不会有熟人出现的地方,才会露出原形,敞开嗓子叫几声,就算是仰天长啸了。岳飞就曾“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感觉很猛烈激愤,只是他以文学的形式表达出来,有了美感,也成为词中的名篇了,没有当众嗷嗷叫,但不知道他私下里有没有说过:操XX!
揭露人的一本正经和道貌岸然是一门学问,是心理学的任务。戳穿它,捅破它,就像用长矛扎猪皮或用针刺鱼泡一样,一下子看透人的心灵,无处躲藏。所谓的一本正经,就是没有遇到刺破面纱的锥子,遇到了,就该现出原形了。
我走月亮走,蚊子也跟着走,嗡嗡地叫,这才三月份,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等到天热水暖之时,还不把人吃了!这月夜,我看也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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