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烟雨江南生紫烟
楼外细雨蒙蒙,楼内红帐熏香,烟气缭绕,兰姝坐在绣罗帐前,正低头一针一线的绣着一幅花开富贵图。
忽然一阵笛声入耳,那声音婉转悠扬,细听又透着丝丝凄切。兰姝起身走到窗前,打开轩窗,想知道这笛声究竟来自何方。凭窗远望,只听笛声依旧婉转,竟不知是哪个方向传来。兰姝心下渭叹,关上轩窗,重又坐回绣架前拿起针线。
一,喜结姻缘
那年,兰姝十八岁,由父母做主,许配给庄上墨家大公子墨双。
成亲当日,街上人头攒动,围的水泄不通,传说这二小姐生的花容月貌,仪态万方。人人争先恐后的向着花轿挤去,都想一睹芳容。浩荡的迎亲队伍,走过了九曲十八街,花轿才将兰姝抬进墨家大门。拜过堂,成了亲,墨双引着他的新娘走进了洞房。
入得洞房,兰姝由丫鬟搀扶着坐在床上,只听得外面喜庆的乐声不停,宾朋往来道贺祝福,好不热闹。端坐良久,竟不见夫君来掀起盖头。待宾客散尽,四周寂静无声之时,兰姝抬手掀起盖头一角,四顾望去,左右仆从皆已退去。只见墨双正在窗前,默然伫立。兰姝凝望那人片刻,方将盖头放下。
墨双一脸的沉静,望着窗外景色,仿佛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与自己无关。微风拂过,红烛摇曳。夜已深沉,他转身来到新娘身旁,将盖头缓缓揭开,露出新娘那清丽绝俗的容颜,在红烛映衬下,更显柔美。墨双注视着新娘,面色平静,沉声说道“:天色已晚,你早点安歇吧。”说着抽出一床锦被铺到地上,和衣而卧,径自睡了。
兰姝正待开口让他到床上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摘下凤冠,褪去霞帔,兰姝也和衣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早就起身,丫鬟慧儿打来水,伺候兰姝洗了脸,又为她梳妆打扮。收拾停当,来到外间,墨双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见兰姝出来,便起身,两人一起,去前厅叩拜高堂。
墨家老爷与夫人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不止因她品貌端庄,知书达礼,更因为她出身书香名门,兰心蕙质。尤其是今日,早早起来问安,更是喜不自胜,尤为儿子觅得如此佳偶而甚感欣慰。
问候过二老公婆,又坐了一会儿叙些家常之话,兰姝便与夫君齐齐告退,回到自己房中。此时,墨双言说有事,便开门出去了。兰姝甚觉百无聊赖,便吩咐慧儿拿来绣架,穿针引线,做起刺绣来。
三日后回门,墨双挽着兰姝拜见了岳父岳母大人,墨双留在客厅与岳丈叙话,兰姝则回了内房与母亲诉说离别之情。兰夫人抚摸着兰姝的秀发,关爱之情溢于言表,笑着问道“儿啊,在夫家一切可好?”兰姝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说道“我一切都好,母亲不必挂怀。”说着,想到了这几天墨双的种种表现,不觉低下眼帘。知儿莫若母,兰夫人只觉爱女似有心事,便问道“既是都好,怎么闷闷不乐?儿是有什么心事吗?”兰姝这才觉得自己失态,为免让娘担心,遂强做笑脸说道“娘说的哪里话?只是儿嫁人便离开爹娘,心里不舍,惦记您二老罢了。”兰夫人闻得此言,遂将爱女揽入怀中,心内更加疼惜。而兰姝,此刻偎着母亲,享受着短暂的幸福时刻。
兰老爷为爱女和爱婿准备了丰盛的回门宴,席间墨双频频为兰老爷躬身斟酒,从容应对,举止得体。兰老爷心中对这个女婿更加满意。高兴之余,难免多喝了几杯,酒宴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进行。兰姝看着自己的夫婿谈笑风生,竟像是换了一个人。这几天的冷若冰霜仿佛是假象,不由得心下怅惘起来。
酒宴结束已是傍晚时分,兰姝告别二老爹娘,由丫鬟搀扶着坐进轿子里;墨双躬身施礼辞别岳丈岳母,骑上高头大马,新婚夫妇便回转家去。
二,夫君逃跑
不觉日子过去一月有余,这晚兰姝正待脱衣就寝,墨双却不期而至。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兰姝赶忙将衣服披在身上,回头发现是墨双,忙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自己衣不蔽体,瞬间红上两颊,忙将衣服穿好,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墨双。而墨双刚刚目睹了自己娘子活色生香的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和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两个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兰姝眼中充满疑问,怔怔的瞧着眼前人,这时,墨双开口说道“你,能否等我?替我收好这个,在我未回来之前,千万不要打开。”兰姝更加不解,墨双深深的看了一眼兰姝,将一个布包交到兰姝手上。然后转身离去。剩下不知原委的兰姝立在当场,满脸错愕。
这布包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兰姝看着这个布包,思索着墨双说过的话,百思不得其解。躺在床上,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困意全无,直到黎明时分,方才朦胧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才被慧儿唤醒。起身穿衣,觉得身体甚是疲乏,想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梳洗装扮完毕,来到外间,没有看到墨双。忙吩咐慧儿去书房看看夫君起床没有,片刻慧儿便跑了回来,说道“公子不在房中,被褥未动,好像昨晚就没在家。”兰姝听说夫君不在,只好自己一人去拜见公婆。
刚来到前屋正厅,只听得婆婆的啜泣声和公公的长吁短叹。兰姝赶忙紧走两步上前施礼,婆婆拉起兰姝,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公公则来回踱步,不发一言。兰姝见此情形,忙问婆婆究竟发生了何事?引得二老如此这般?婆婆听闻儿媳问起,不禁又无声啜泣,公公将一纸书信交于兰姝,长叹一声,转身进入内厅去了。
兰姝看着这封信,渐渐的身体变得僵硬,待看完,她只感觉周身冰冷。这时,墨夫人在旁扶着兰姝双肩,小心翼翼的让她靠在椅背上。公公此时进来了,对着兰姝说道“儿媳啊,这都是我平日管教无方,才让这个逆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我代那个逆子向你赔罪了!”说着,便要躬身施礼,兰姝此刻已清醒,赶忙扶住公公,阻止了他。兰姝说道“公公休要如此,您这样不是折煞我么!此事不怪二老,万勿自责。”说着,走出前厅。公婆两人对望,不禁摇头叹息,惭愧不已。
回到卧房,兰姝支走慧儿,她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委屈,想着多日来受到的冷遇,不禁心生悲戚,伏在锦被上哭泣起来。这时她看到枕下布包露出的一角,又想起昨晚墨双说过的话,忙起身擦去眼泪,拿出这布包,良久,心内打定主意,便也不再哭泣。
三,离家寻夫
不几日,兰家便得知了女婿离家出走的消息,这可气坏了兰老爷和兰夫人。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哪里配不上他墨家,他墨双竟然做出如此过分之事,真是欺人太甚。兰老爷当即便要去墨家一论短长,讨个说法,并接回爱女。
这边墨家也在差人四处打听公子的下落。这一日,府里小厮来禀报,说门前来了一人,声称自己知道墨大公子的下落。墨老爷闻言大喜,赶忙让小厮速速请那人进来。片刻,只见小厮领了来人进得厅堂来,只见来人五短身材,穿着短打布衣,腿上打着绑腿,看样子是个跑堂之人。这人也不含糊,看到墨老爷,上前深施一礼,说道“拜见墨老爷。”墨老爷端坐太师椅上,细细打量着来人,见他也知礼数,心下安然。命人搬来凳子,请那人坐下,遂问道“你说你知道犬子下落,那他现在身在何处?”那人笑着说道“墨老爷要想知道贵公子在何处,还得去翠云楼一问。”墨老爷闻言大怒,说道“我儿向来为人正派,一心只读圣贤书,怎会去那种烟花之地?”那人倒不惊慌,只说“老爷去了自会知道,小的告辞。”说罢,就要走出房门,却被两个小厮拦住,墨老爷挥一挥手,竟让那人径自去了。
此时,兰老爷和兰夫人已乘轿来到墨府,墨老爷与夫人心知亲家为何而来,正急得团团转,不知怎么交代。兰老爷和夫人已进得门来,墨老爷赶忙上前迎接。一番寒暄过后,兰老爷便提出要看看宝贝女婿和女儿。墨老爷推脱说儿子前日已出门办事尚未归来,事不凑巧。兰老爷听得此言,火冒三丈,说道“人人传言你家大公子背弃新妇,离家而去,墨老爷你还要瞒我几时啊?”墨老爷此刻无话可说,尴尬不已。墨夫人命丫鬟上茶,并亲自端到兰老爷和夫人面前,兰老爷气愤难当,不屑一顾;兰夫人默然不语。墨夫人心怀愧疚,歉然说道“小儿如此,事先我们并不知情,做出这事,实在是我们负了令爱,我愿替儿领受你们的责罚。”说着,便要跪下,兰夫人别过头掩面而泣。兰老爷伸出手来,阻止了正要下跪的墨夫人,说道“事已至此,我儿也不应在这里呆下去了。今日将我儿接回家,你们赶快找到大公子,到时是非对错,我定要他说个明白!”墨家老两口面面相觑,可又没有话可说,也只好顺着亲家的意思,将兰姝送回兰府。
这几天兰老爷和夫人正为爱女兰姝犯愁,整日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而兰姝却在悄悄差人打听墨双的踪迹。那日听墨府里人说去翠云楼便可知墨双的下落。兰姝气愤难当,待冷静下来,她便打定主意要去寻找墨双,逮到他要亲口问一问,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平日的兰姝温柔知礼,但这次不明不白之事,倒激发了她要强的一面。
这天晚上,兰姝给父母留了一封信,换上一套男装,将几身衣服和银两用包袱包好,又将墨双交给的布包放到衣服最下面。待所有人都睡下,便悄悄的从后门溜出,直奔翠云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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