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即将33的我,是浩浩汤汤中年队伍中的一员。正上有老,下有小。从小到大的体力劳动,让我的双手像树皮一样坚硬。
小时候取手指血测血型之类,就遇到人家几次问我:“你是不是画画把手磨成这样啊?”我哪里有机会学画画,不过被误会成学艺术的,也真是一种殊荣,我心想。
我无辜地看着她们用熟练而自信的手法,拿着细针,抓起我的指头,猛地一刺,然后眼睛睁成两个大葡萄,进而皱起眉头:咦,怎么就没破呢?再刺,硬生生扎我几下才成功。
手太糙了。
学琴这个想法不是突然涌现出来的,在我心里埋了二十多年。说出来,怕周围的人泼冷水或看笑话。我就在这里写文坦白。其实我连简谱都不懂,以前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先学乐理知识,才能唱谱,把喜欢的编造的调子用谱子记下来。
小时候,骑着自行车,给我爸“押车”。这个词不知道有没有小伙伴听得明白,可能有过这种经历的朋友比较少。那时他用一辆手扶拖拉机送货,东西全是敞开露天的,装好用绳子捆起来,手扶走得慢,跟在后面的人沿路从车上抽走、偷走东西。我们小孩就坐在手扶上,或者不够坐,就骑个自行车,跟在后面押车,也负责照看东西是否掉了。从五六岁不会骑车就被捆在车子上到大了骑车去押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些骑着车押车走漫长乡间小路的日子,我就编歌唱,旋律随兴而发,歌词应景而作,全部临场发挥,有时候调子歌词特别上口,特别投入,骑车的自己,感觉乘上了飞机在翱翔。那时想,长大了要是能去编歌,该多好!
小学,中学,我们都没有机会专门学音乐入门的基础知识,连体育课都是到操场上放鸭子,以至于小学时我的认知里,体育就等于玩。不知道体育课应该是去学各项运动,诸如羽毛球、篮球或者哪怕跳马、正确跑步之类。以至于上初中第一次全校运动会,我热情激烈地报名了我认为一定会的一项:跑步。那什么标枪扔饼子实在没见过。结果比赛那天,我腿都跑断了,下来别人高年级第一句话就是关切地问我:你跑步怎么是直着腿跑?不应该是弯的吗?腿没毛病吧?天呐,原来跑步都有学问,可是我13岁了才知道。
就像前三十年我一直没弄懂拍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打拍子跟唱歌有什么关系。也可以说是我不学无术,互联网都这么发达了,我早就可以通过网络去自学。可是我连“我能自学”这种觉悟在过去三十年都没有被教育开发出来。
很多时候,只是怀有一个念想,怎么去实现自己的念想,连去寻找有效的方法这个做法都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被磨掉了。
没有见识,也没有机会。连表达,都缺少载体。
多年后,我碰到一台儿童版电子琴,原来有这么多乐器名称,它们发出不同的音。那些多年来歌曲背景音里我猜来猜去不懂的发出声音的物体,终于有了一个归宿。我那颤抖的僵硬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一个一个键,不懂指法,不懂弹奏,胡乱之,却敲打在我心田的每一格,掷地有声。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的人生缺失了一片汪洋。
我开始学简谱,我只想弄明白,一首歌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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