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 ‖ 收油菜

        庚子初夏，疫情尽除，城市、乡村全面解封，百业复工。乡下来的亲戚都说，今年年初遭遇春雪，油菜倒伏严重，大幅度减产，周末拿起相机，到县城附近村看看油菜收割情况。我先到过渡湾公路沿线查看，油菜种植面积小，没有成片的油菜田地就径直到我曾经住过队的寺坪台子包村，在新村委会背后的油菜田里转了一遍，见油菜稀稀松松，杂草很多，有的草把油菜都遮住了，所有快要成熟的油菜都倒伏在地。

田野收割，喜上眉梢。

        没有看见收割的动静，就把车开到邻村罗家湾。罗家湾村是一个狭长的冲子，土地平整，连成了快，麻竹高速公路就在罗家湾村田地的上空，时有车辆不停的穿梭而过。

        风儿带着微微的暖意吹着，时时送来布谷鸟的叫声，它在告诉我们：“春已归去，热烈火辣的夏天，转眼既来。”

        罗家湾村油菜长势情况，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几乎所有油菜都是倒伏的。田间一位村民说，今年的油菜难割的很，边割还要摘里面的杂草。问起收成，他说，今年的油菜没得往年的一半。

        天阴，没有太阳照晒，凉爽，是收割的好天气，田里收割油菜的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年龄的人，最年轻的也是五十上下的妇女。

        村里的年轻人读了大学，就到外面的公司上班了，没读大学的劳力也去了外地打工。老家的地就由年迈的长者种着，要不就请临近的亲戚代种，六十往上的人，成了耕种土地的主力。一位老农说，再过几年，地上就没有农民了，地也没有人种了哟！

        黄家琪是罗家湾村二组的村民，见人说话一脸的笑容，满脸和气。纵观罗家湾乃至南河两岸都没有看到一块像样的油菜，唯独黄佳琪这块地，油菜长势“一枝独秀”，格外耀眼，倒不是他家的油菜丰产，而是周边田地上的太差了，把他家衬托的耀眼。

        与其交谈，一脸笑容的他，介绍到，他管理油菜幼苗没少花功夫，老两口起早摸黑，又是间苗，又是追肥，田里的杂草人工扯净，油菜杆子长的相当粗壮，今年的春雪，落在油菜上，没有被压倒，但也压弯的厉害，天一放晴，日头一出来，积雪消融，油菜腿子硬朗又站起来了。

        黄佳琪还对我们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值得我们深思，他说，种庄稼，人哄地，地哄人。这是我见到有见识的农民，也是肯下力的农民。

        走在乡间的田埂上，阵阵清风徐来，嗅到一股泥土的芬芳，我的思绪随风飘扬。

        一位年龄稍轻一点的村民在如石磙碾压一般的菜籽田里，向我们说到，今年种的菜籽，没有帐算，连请人的工钱都保不住，收吧，没啥菜籽，不收又可惜了。她们心中的纠结，我真切的感受到了。

        菜籽已收起来的人家，开始放水，用旋耕机整水田，等待时机用以插秧。田里杂草甚多，旋耕机运转吃力，操作手只得停下旋耕机，用一个备好的钢筋铁钩，勾出轮子上的杂草。像这样杂草丛生的田地，罗家湾放眼皆是，农人耕作这样的土地，既麻烦又辛苦。

        看村民收割油菜籽，更加体会到务农的艰辛，也从老人殷殷切切的眼神里，读懂了他们的期盼，期盼上苍的庇佑，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连盖，快要消失的农具。收小麦、红黄绿豆、油菜，都用它捶打，需要技巧，感觉是四两拨千斤。连盖打下的农作物，不受损伤，家里长豆芽，老人总是叮嘱我到乡下买点用连盖打的黄豆回来，说是豆芽出的多。当时我很较劲的想，那些没有使用连盖的地方，豆芽会怎么样呢？当家里木甑子里面的豆芽都长满后，我信服了。

        如今，收菜籽都在地里进行，不像在大集体时那样，集中堆积到生产队稲场里处理。村民把油菜割起来后，放在地里，晾晒七八天，然后在地里铺上编织布，将晾晒好的油菜芥排放在编织布上，用连盖反复的打，把油菜籽都打到编织布上。打连盖是个技术活，又是一个体力活，连盖翻舞，连贯流畅，空中轻扬，着地有力，才算得是好把式。我年轻的时候好奇，高中刚毕业，看见老乡用连盖打麦子，就觉得容易，自己也会，去逞能，也用那连盖打麦子，憋足了力气，浑身冒汗，连盖头伸展不开，笨拙的姿势惹得乡亲们一阵哄笑。

扬叉，用树叉做成，常用来扬麦芥、豆芥等物，平原地区扬叉多用铁叉，山区很多农具都就地取材，制作而成。关于扬叉，农村还有个歇后语，扬叉打兔子，尽在空里。

        村民用连盖打下菜籽，菜芥用木制扬叉挑去，剩下的菜籽，用蛇皮口袋装好，在用三轮车或是板车，拉入家中，放在稲场里晒干储存，随吃随榨，非常方便。小时候，最是期待收油菜，大人用新菜籽榨油，装满坛坛罐罐，然后炸油条、炸油馍馍，用劳动的果实犒劳孩子，也犒劳自己，那满屋子香味到现在都忘不了。

旱田里油菜收割后，用旋耕机毁茬后，马上在地里撒上花肥，丢上玉米种子。

        又一日，接到寺坪镇政府工作的小赵电话，他在电话中说，岗子村村民正在大面积收割油菜，油菜状况不错，叫我去看看，我赶到岗子村，已是十点钟了。岗子村居民安置点旁，有一大片土地，多是种植的油菜，好多地里已经完成收割，油菜地里毁了茬，有些已放水浸泡，正准备整田备用。

        岗子村土地肥沃，土脚深，油菜长势相对好些，大片的油菜也是倒伏在地，只是不同的是，产量要比罗家湾一带高很多。村民们都在各自的油菜田里，忙碌着。

        季节不等人，他们趁天气好，抢着收割，抢着毁茬，又要抢着整田，抢着栽水稻秧苗。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总是有干不完的庄稼活儿，一年四节都在抢抓农时，耕种土地的人，从来不敢偷懒，也不会偷懒，他们只能竭力付出，用勤劳的汗水换来期盼中的好日子。

        豆秧爬满了篱笆，迎着阳光努力向上生长，郁郁葱葱，充满活力，让人感觉生活在黄土地的人们，有着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