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轴大戏就是叶舟先生的文学讲座了,很是期待,也续上了我们彼此的一段机缘。
我一直想写写这点文艺腔得益于读书时遇到的几位老师,但常常捉笔时兴致勃勃,写到后来索然无趣。我上大学时,正是李老乡办《大学生诗苑》很火的时候,我的学长汪渺、郑建勤、席国平等人的文学梦都缘起于此,给我们传承于此、坚守于此。
首届甘肃省文学理论研讨会在我们大学举办,全省文学艺术界的老师们汇聚一堂。对我这个刚摸进门的人,最直接的感受是把我们当时的涛声文学社升级成涛声文学艺术联合会,所谓的涛声文联了,筹备第二届时便由涛声文联负责通联工作,我和张旺东按照筹备委员会的名单,用钢笔一笔一画写嘉宾邀请函,其中就有叶舟的请帖,俩人暗自窃喜,送邀请函时可不就和这个写“午夜的羊群/迎着刀子/走向肉铺”的人见到了嘛。
后来通了电话,他说在外地,我们终是缘浅,没得见到。倒是他的作品,我时常见到,先是诗歌,后来小说,都很耐看,我到报社的一段时间,早上报纸送来,我先翻到有首席记者的这一版挑着看他的。
我一直觉得,叶舟是那种留长发、蓄大胡子的人,或者不修边幅,要么清高寡欢,要么二着拉不住。等这次见了,按时来上课,还听我们唱警歌,谈吐风度,让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浑身有着后天打磨的一身好筋骨,棱角分明,随时准备着为思想的胜利而进行战斗”。
早年读他的诗,会让人走进新的世界,西域、宗教、壁画,甚至人性、废墟,如天空中的鹰,盘旋在万里河山之上,或临深涧腐肉处,雄浑壮烈,但让人不敢忍视。作为普通读者,记住一个作家,或者说一个诗人的,受其影响的,也就是产生共鸣的那独特的一两个作品。
我一直有个习惯,读一个作家,喜欢从横面读完,读张炜,就是从《古船》开始,读川端康成,从《雪国》开始,读汪曾祺从《受戒》和《葡萄月令》开始,一系列看完,直到兴趣索然,甚至一段时间就追着茅盾文学奖开始读,有一年在去银川的火车上,从那年的矛盾文学奖得主张洁的《无字》开始的。文学的魅力奥妙无穷,文学经典浩如烟海,许多书没有读到跟前或者半途而废,是自己驾驭不住,或者说是因缘未到,体会不到,读不下去,至今,案头还有书,我都读了半拉子,静静的在那放着,等待心力和机缘再次相遇。
叶舟的诗歌、小说读起来很容易带入,尤其是他的小说,字字饱满,如油葵,津津有味,我读的最早的就是《入城的羊群》,那时还在高中,参加全省散文比赛,周应谷的《周家的羊群》夺得头魁,后来就和叶舟的“羊群”比较读了,新近又读了他的《我的帐篷里有平安》,想象的空间很大,让人一直玩味。读这些省内作家的作品,仿佛从久违的大地上走过,趟着熟悉的松软的泥土,透过浓烈的怀念的炊烟,远方是倦鸟归林,日薄黄昏,悲凉升起,那里有着我们的祖先和灿烂的童年。
叶舟的诗还是有一点不一样,充斥了城里的审视感,甚至剥离出来看,尽管是悲悯,但时刻充满着机智和力量。
他极善于讲故事,而且绘声绘色,一波三折、引人入胜。他讲,新闻和文学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密不可分。概括表达审美价值观,审美,道德,爱憎,光明时代的来临,是从文学开始,长风浩荡,诗情画意。
他讲故事,有一年在兰州办笔会,要去武威采风,刘醒龙老师从武汉专程开车过来,堵在路上了。一伙人就在兰州等,快到饭点的时候,准备去白塔山下吃烤全羊,菜上齐全了,肉熟味美,香气四溢时,刘醒龙老师还没有到,怎么办呢?大家磨着牙齿、拿着刀子、咽着口水继续等,等刘老师来一起吃地道的烤全羊。
刘老师来电话了,说快到高速路口了,赶紧派人接回来,说快开始吃烤全羊吧,就等你了!刘老师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说着随身拿过一小箱子樱桃,让大家先吃樱桃。呵呵,大家都饥肠辘辘,准备吃大餐啊,只好说刘老师,我们先吃烤全羊吧,吃完了再吃樱桃吧。
刘醒龙老师说,这是白鹿原上的樱桃!有人已经动刀子准备吃羊肉了,停下来听。“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么迟吗?我是专门开车到白鹿原上去看陈忠实老师的,这樱桃是他在院子里架着梯子亲手摘的,让带来大家尝尝……”所有的人,放下餐具,一分钟不到,洗在盆里的樱桃一个不剩,荡然无存!
这哪能是一个作家、一本书能体会到的,这是文化的魅力!真的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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