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院门出来,骑上电瓶车,说实话,从医院回家后,我有两天没有敢骑电瓶车,电瓶车停在院子里,我开门出来,关门进去,电瓶车像一只怪兽,在墙根屋檐下,它冷冷地看着我,时不是地瞥我一眼。散发出的气味,似乎想喊我,走啊,出去溜溜。
医院里,那些伤者的痛苦呻吟,时不时地,如风般吹来拂去,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上。
我从路的东侧走,那里本来的一丛高高的竹子,春天的时候,竹子根部有细细的笋钻出来一根根,比钢针粗,比指头细,竹子的繁殖能力太强了,我婆婆说,围墙也快被它攻破了,等我再次回来时,被我婆婆用什么杀死了,当我看到时,那里已是枯败的竹根露在围墙边上,哀鸿遍野,我想,不过如此吧。
好在,高大竹子旁还有一片低矮的细竹,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那竹子长不高的,我的婆婆手下留情,放过了它们。它们越长越密,起风时,风吹过竹叶簌簌响,常青的竹叶。在我家的围墙边,挤挤挨挨的。冬天更是提醒我常留意它们,竹叶青青。
今天雨打竹叶,沙沙响,竹子旁边,是婆婆的一架丝瓜棚,秋分都过了,这架丝瓜棚,像已经有拆迁风声的村庄,等待着命运的时刻。我的月季花在丝瓜架下,这两天,却出奇的花朵蓬勃,紫红的、粉红的,甚至,久未露面的黄色,也出色地粉墨登场了,我剪了这朵,又养了那朵,好难选择。
走过了一棵还没开花的桂花树,是茄子、生菜、苋菜的地盘,茄子的紫色细花,还是躺在茄叶底下,低垂着头,一如生性怕羞的农村大姑娘,风却把它从暗紫的阴影处掀开,露出粉紫的裙踞。
我仿佛看到了正在跳跃出来的一个个身着紫盈盈裙衫的正当年华的女子,秋声秋风里飘来阵阵清香,让人心间愉悦。
美而不自知啊。
路的东面是一条笔直的小河,清晨的河水是清澈。这个村子也随这条笔直的河流走向排列着,一幢幢横平竖直,河水是活水,有一条暗道通向外河。这里每个村庄都有无数明河暗道,我居住的这个江南小村子也不例外,沟渠、河流、池塘,星罗棋布。河道上垂钓者,用网捕鱼者,不计其数,鱼腥味如同一件看不见的衣服,裹在那些人的身上,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总有隐隐的鱼虾味道。我与他们擦肩时,会往旁边趔一下,怕那股子味道会喷出来的沾到我的身上,洗也洗不掉。
再转过弯是一条林荫大道,我无数次地从这条路的尽头,试图拍下美丽的乡村小道的照片,可惜我能力有限,有一次在某个美丽乡下评选活动上,我一眼看到这条熟悉的林荫大道,我的村子凭着这条林荫道,被有幸被评上了,我才知道,专业的摄影和我的手机渣图,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走完这条林荫道,就是月山路了,月山路直南直北,我们去月城街上的必经之路,月山路上,有我们村的沿山小学,曾几何时,也许辉煌过,可惜,现在,村上原生的家庭,没几个小朋友在此读书了,现在在此读书的大多是新市女子,我看见牌上,写着新希望小学了。
再望着,是沿山村委所在地,前几天,我去做核酸,和村委打主任迎面遇上,我说,重阳节到了,我想写篇关于我们村关怀老年人的文章。他细长的眼睛,笑得成了一条缝。
过了村委,就是江阴大道和月山路的立交桥,桥底下,十字路,很宽很阴森,前几天,有汽车和电瓶车相撞,汽车瞬间跌进旁边的河道,电瓶车车主当场死亡了。
月山路口,有一道高高钢筋做的门岗,上书:沿山村委欢迎您。旁边有一块落地的巨大宣传牌,宣传片中间有红字: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沿山压委宣。
过了这个十字路口,这里还可以选择往东往西走,都可转上江阴大道,以前我走得最多就是往东西向去江阴。而,往南一直走,沿着一条合欢树的水泥路,路边也有一道石驳岸的小河流,就是月城街上了。
虽然往东往西的方向始终诱惑着我,而我,还是果断选择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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