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每一个生命都千疮百孔

文  沐阳

---

我们都追求完美，可实际却是每一个生命都千疮百孔。

在故乡多年，直到昨天，我才第一次认真观察了一棵苹果树的模样。我知道，我们习惯了对身边的事物视而不见，当我真正观察的时候，才发现在这我从小长大的果园里，每一棵果树都是那么独特。

也只有在冬季，我可以看到它们最真实的模样，没有了树叶的装饰，也没有果实的诱惑，裸露的枝条，直戳戳地呈现在眼前。

每一棵树都宛若断壁残垣，果园里没有一棵树是完整的。有一棵整体已死亡一半，那死掉的一半已经腐朽，另一半还在努力发芽；还有一棵主心骨已经不在，残留的是四周凌乱的枝条；还有的仿佛即将倾倒，在一方有根棍子在帮助它支撑；残缺的方式各不相同，相同的是每一棵都有残缺。

我惊讶于自己发现的这一事实，询问母亲，她说，每一年都会有树死掉，从最开始的枝条到中间的骨干。

父亲说地里的果树已经死掉了三分之一，他对每一棵树都熟悉，哪一棵身上有病，哪一棵枝条死去，去年哪一棵结的果实最多，今年施肥哪一棵又需要特殊照顾，所有的这些，他都了然于心。

这些果树年龄和我相似，一年又一年，修剪，施肥，授粉，疏果，套袋，打药，收获。

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千疮百孔的模样，惹人怜惜。

干了一天活后回到家里，瘫坐在凳子上不愿站起，我看到院里的竹子，它们随风摇曳，在不引人注意的墙根处，竹子的根在紧紧抓着大地。

一旁的杏树，芽很旺盛，今年还会有个好收成，它的身上也有很多创伤，几根较粗的树干已经被锯掉，剩下的枝条依旧繁茂。

树，站在那里，枝条任由经过它的人拨弄，被拉弯或被折断，如果幸运，它便一直长下去。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当我再走出去的时候，我终于知道，原来每一个生命都千疮百孔，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会如此。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