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病重

“妈妈，大姨发来的视频。”女儿拿着手机跑过来，我正从厨房住外走。

接通视频跟姐聊起来，这一聊就是四十分钟。遥隔千里，还好网络发达，我们姐妹常通过这种方式来慰藉思念的苦。

挂断姐的视频，我看着她发过来的照片，呆呆地出神。照片上是福叔，已经瘦脱相，我几乎都认不出他了。爸爸兄弟四个，福叔是老三，因为喜欢他名字里的“福”字，我们都叫他“福叔”。

三年前，福叔得了胃癌。原本消瘦的他，在病痛的折磨下，越发清瘦了。

今年过年，我还专门给福叔打电话聊了很久。他爽朗地笑着说：“我没事，都好了，不用担心。”这话一度让我深感安慰。距离太远，虽想他，却因为此起彼伏的静默管理，一直没有机会回家乡去看看他老人家，心里甚是牵挂。

如今，姐跟我说，福叔病重，现在已经不能行走，饭量也不大，恐怕时日不多了。

当时听姐这样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看到福叔的照片，我什么都明白了。

前几日爸爸提到福叔，还难过地流泪。他说：“你福叔小的时候生活就很苦，如今又得这样的病，哪里还能活命呢？”

是啊，福叔小的时候，也是爷爷和奶奶最难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长大了，娶了媳妇，却因为婆媳不和，最后离婚再娶，结果新娶的福婶却不能生育。

两人只好领养了一个女儿——晓霞，她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和她爱人都很孝顺，在福叔生病期间，一直忙前忙后，带着福叔到处治病。霞妹在怀二胎期间还陪在福叔的病床前。

他们父女关系一直都很好，那份感情里似乎有血缘在流动一样。霞妹在城里买房、成家，都是福叔一手操办的，她就是福叔的命根子。

原以为福叔能享享霞妹的福，谁料却得了这样的病。

除了照片，姐还有一句话，瞬间改变了我的情绪。她说：“前两天霞妹两口子回家看福叔，带着刚满一岁的二宝。妹夫跟福叔开诚布公在谈了后事的处理，彼此都很坦诚。当天晚上，因为二宝哭闹，两口子又返回城里去了，没有留下陪陪病重的福叔。”

我仿佛看到了福叔那失望的表情和无助的眼神。在疾病面前，谁又能成为真正的勇士呢？

我也不能理解霞妹，完全可以把二宝留在家里让婆婆照看，自己留下多陪陪父亲，毕竟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很多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福叔病重的消息，让我心乱如麻。我不由地仔细审视亲情，可是这两个字上面仿佛蒙上了灰尘，我一时间竟看不清它的本来模样了。

如果健康，那有多好？真希望福叔好起来。我还盼着回家看看他呢。

从前知道我回家，他总是提前坐在门口等，等急了，就站起来张望。直到看见我下车，他才咧开嘴笑起来，堆在一起的皱纹里都写着高兴。

可是，这样的重逢恐怕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