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现在是春天了。可是连续几天的阴冷天气让人感觉很干,很冷,除了活物,包括人都让人觉得木木的。难得周末休息的时候,天气晴朗,气温竟然一下子上升了十度左右。阳光就这么斜斜地从纱窗外钻了进来,晒得身上暖暖的,人也看上去清清爽爽了许多。
我就这么半躺半卧地靠在临窗的沙发上,双手合拢蒙着眼晴从指缝中看太阳。我从小就喜欢用这种姿势看太阳,这样会让我感觉到掬了一把阳光在手中,那些氤氲着暖暖气息的阳光在手中一直漫延直到心的深处,连灵魂似仿佛被一种静止的阳光所覆盖,轻柔舒畅,人也就无端地多了几份欢喜和快乐了。记忆中的老祖母在多年以前也喜欢春天坐在廊下晒着太阳,一手抱着花猫,猫缩在老祖母怀里打着呼噜,祖母打着瞌睡,头还有节奏地一点一点,有些滑稽,却很安详、闲适,宁静而温馨。
客厅里有电视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那是丈夫在看电视,那里面演绎着生活中的一幕幕悲欢离合。电视机跟着我有些年头了,是结婚的时候买的,一晃多年过去了,零件开始变得老化了,我却舍不得更换。坐在电视机前的那个男人,原来清瘦的身材也发福了,还有微微腼起的小肚楠,黑黑的头发中开始杂夹少许的白头发,说话时无意之中的一挑眉会让抬头纹变得更明显。一转眼就人到中年了,从陌生到熟悉我们一起波澜不惊地走过了青葱岁月,那些时光留下的刻痕却是再也没有办法修补了。
女儿支好琴架,摆好了曲谱,坐在小方橙上练琴。她最初学习二胡拉弓、推弓的时候,琴弦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噪音,像是在杀鸡割脖子。持续一两个月之后琴声就开始变得悦耳起来了,有时候女儿一高兴还能拉几首小曲子,听起来还蛮像模像样的。女儿是一个认真要强的孩子,练习不到位被老师训得想哭的时候,还一边警告我不准告诉爸爸,一边拼命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小丫头现在急着长大,经常穿着我的高跟鞋,抬头挺胸把背伸得直直的走到我的面前让我看她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妈妈,我天生就是穿高跟鞋的。”她这么小,总是那么地渴望快点长大。她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本加密的日记本,开始每天在日记本上书写心事。她曾经很严肃地与我讨论大人偷看孩子的日记是属于道德范畴还是应该用法律制约,如此深奥的对话让我帮她收拾书包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前段时间闲来无事在网上看见一个男人写的泡妞指南,美好的情感用坑蒙拐骗之道来行使,我看完之后眼前一黑。我该如何教育和保护我的孩子呢,我那纯洁如小白兔的女儿长大之后面对的是不是这样的虎豹豺狼?看过的一篇散文中有一句话“世界啊,今天早晨,我,一个母亲,向你交出她可爱的小男孩,而你们将还我一个怎样的呢?”而我,我将交出的,是一个最可爱的小女孩。
我的旁边放着两个行旅包,一个是丈夫的,一个是我的。我明天清晨要到省城上班,双休时再回家;丈夫明天下午又要离开家去外地工作了,过年时才回来。特定行业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注定漂泊在远方,家只是一个暂时居住的驿站,累了倦了就回家歇息调整,然后再一次的出发。很小的时候,无数次看着母亲为父亲收拾行旅,长大后我也成了这个行业的职工妻子,重复着母亲的动作感觉是一件再自然不过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时候女儿轻轻地走了进来,她以为我睡着了。她的手中抱着一堆零食,那是早上她硬拉着丈夫到超市买的,全部都是她最喜欢吃的。我看着她把零食轻轻地塞进了丈夫的行旅中,然后再轻轻地退了回出去。现在我才明白小丫头对于父亲有多么深切地眷念。我的同学和朋友们却对我们这样的生活感到诧异,他们不清楚这样的聚少离多我们用什么来维系感情?这是道难解的谜题,我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上星期我帮丈夫买车票的时候,我曾对他说:“你先走吧,我带着孩子送你上车。”丈夫想了想说:“还是你先走吧,我上车了,看着你和孩子在车站,心里觉得凄凉。”话一说完,我们俩从都沉默了,这个长年奔波在外的男人,对于家和孩子有着最无声、最挚朴的牵挂,这么微小的容易让人忽视的细节他都是用心在做,每每想起来就有一股柔软的潮湿在心里荡漾。
在这一座普通的房子里,住着我们平凡的一家子,昨晚丈夫在洗完澡后在浴室的镜子上用手指写了一行模糊的字:IloveyouJ Z!他的妻子J Z就在那个夜晚忘了平日所有的辛苦和委屈,一下子世界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忘了所有尘世的污秽而感到平实的幸福。原来,平凡的生活也是可以浪漫一些温情一些,于是最朴实、琐碎的日子就渐渐在柔软中远离朦胧而一点点清晰、明亮起来,小日子也就和和美美地过下去了。
阳光渐渐西去,厨房开始传来丈夫淘米洗菜的声响,晚上我们要好好地吃上一顿团圆饭,就在这一粥一饭之间体味生活的隽永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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