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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硬上弓(拾伍)

霸王硬上弓(拾伍)

作者: _赵云_ | 来源:发表于2018-12-24 09:46 被阅读0次

    骆小爱理所当然的开始了和她老爸的长期抗战。辛小彗知道,但是由于她近来情绪低落,名副其实地处于失恋时期,所以一直都没有闲情雅致去管代崔哲同样情绪低落。然后不知不觉,高校联合赛开战在即。除了校队加紧训练之外,啦啦队也进入了紧张的排练期。辛小彗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平静地面对唐风了,却没有想到,当唐风终于抽空出现在啦啦队排练现场的时候,她还是激动得浑身哆嗦。

    远远地,小彗就开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并且冷若冰霜。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装模作样的一天。但是她坚信这是完全有必要的——因为即使她的心已经被践踏的伤痕累累,即使她失去了唐风会变得有多少狼狈,那也是背着他的事情。所以,唐风见到的,就是辛小彗一脸不认识他的表情,于是心碎了一地。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去挽回自己的愚蠢。当他终于确定、确认、确信自己想要的就是辛小彗的时候,竟然已经站在了失去、或许是永远失去辛小彗的窘境面前。

    “小彗……”

    唐风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小得连他自己都吃惊。他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曾经对他满腹赤诚的辛小彗。因为他的愚蠢,几个月的恋爱他连亲都没有亲过辛小彗一口。辛小彗站定看唐风,尽管她喝令自己不要理他。可是仍然止不住想知道唐风究竟要说什么。可等了大半晌,唐风跟被人塞了哑药似的愣是没出声。就是傻看着她,看得她的心都揉成了皱,她就差直接冲进他怀里又抱又哭又亲又啃了。于是她把脸一冷,她决定不干这种没出息的事情,既然他没话对她说,她就走人。

    “辛小彗!你就这么走了哦?!”

    唐风一急,口气有点冲,冲得很有他真实的本色。也本色得一下就点燃了小彗的怒火。她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人犯了错,还能这么横?!她直接冲到唐风跟前,气势着实让唐风吓了一跳。她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跟你,到此为止!”

    辛小彗承认背过身的时候,就为刚才自己的一时冲动后了悔。但是也没办法,谁让唐风干了这种勾当,非但不请求她的原谅,还要这么蛮横无理?!也许他们是真的没缘分。也许注定初恋都是仓促而凄凉的。

    毫无疑问,小彗的冷酷和骄傲,深深灼伤了唐风。他没有想到和小彗会是这样的结局。至少他在决定到这里来之前,还有过N多的幻想。但是似乎全毁在了他的支支吾吾里。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再能够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能傻逼一样地待在排练教室门口,傻逼一样地看着聚精会神排练的辛小彗。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却是绞样的疼痛……

    辛小彗故意忽略门外唐风的注视,故意忽略梁雪如从镜子里对她的留意,更故意忽略掉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只是单纯地想用汗水麻痹掉自己碎裂的心,还有根本已经无法挽回的恶劣情绪。可是,她仍然无法忽略的是,有一个顽固的声音一直在告诫着她——我喜欢唐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了,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程度。

    排练结束的那一刻,小彗硬生生地吞掉泪水,站直身,看向叫住她的梁雪如。梁雪如看上去,有一种将他人财产占为己有的满足。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辛小彗的若无其事和冷漠,成功地抑制住了她的洋洋得意。

    “什么事?队长大小姐?”

    原本梁雪如是想跟辛小彗炫耀一下自己和唐风的关系,然后看着辛小彗的委屈、痛苦、嫉妒和愤怒,来彻底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这么久以来因为辛小彗的出现,自己所受的所有憋屈,更需要用此弥补一下唐风从那夜以后至今对她态度冷漠而造成的伤害。却没有想到,见到的,竟然是辛小彗这样一张脸孔。倒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哦,我就想问,你跟唐风——”

    梁雪如还是坚持原先的打算,可辛小彗根本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小彗嘲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如今形如丧家之犬的人不是她辛小彗,而是她梁雪如。

    “我跟唐风没关系,你们什么关系也跟我没关系。”

    说完,拂袖而去。梁雪如挫败地看着辛小彗离去的决绝,再也找不到可以炫耀的武器。可更难接受这一境况的,是几步之外的唐风。唐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辛小彗居然能这么大方,这么洒脱,这么、这么薄情,他无法接受,辛小彗慢慢消失的身影,就如同他的希望和幻想,也慢慢、慢慢消失。

    可是,辛小彗前一刻的大方,换来的,就是这一刻的沮丧。她一个人窝在一家再熟悉不过的游戏机房里,满脸泪渍。敲击和摆弄街机的动作,就像在分割着唐风的尸体般,每一个出现在虚拟世界之中的敌人都是唐风,她用尽她浑身的解数,耗尽她所有的能量,用最无情最残忍最彻底的方式去一个一个摧毁。

    时间就这样悄然逝去,有一抹黑影在辛小彗的眼角余光里落定,坐到了她身旁的机器前,辛小彗淡淡地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回神继续打她的游戏。但两秒钟以后,她和刚坐下的人同时回过头去看对方,然后都瞠目结舌地凝视着对方,来人正是代崔哲。三年前,他们一起来打游戏,一台机器吃掉了他们兜里所有的零用钱,万般沮丧下,他们发下毒咒,不失恋死也不会再进这街机房。可没想到,三年后,他们竟不约而同的在这里邂逅。

    “你怎么在这儿?”

    辛小彗先发制人,掩饰自己的尴尬。代崔哲更是满脸通红,难不成要他跟辛小彗承认,他因为骆小爱的无故失踪而心烦意乱?现在骆小爱每天就象征性地给他发几条消息,什么“早安”、“晚安”、“记得吃饭”的狗屁话,更让他怒火攻心的,是这样的消息,连石文斌都能隔三差五的收到。因为可笑的自尊,他实在拉不下脸来问辛小彗,骆小爱到底在哪?到底干嘛去了?为什么已经快两个月了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这样的问题,他更不能直接去问骆小爱,他不能让骆小爱知道他想她、关心她而得意洋洋到头上长光圈。万般痛苦,十分无奈下,他才鬼使神差地来街机房打发没有骆小爱的,无聊的时间。代崔哲结结巴巴地问辛小彗:

    “你、你失恋?”

    小彗翻个白眼,没好气:

    “是啊,怎么了?倒是你,你——”

    代崔哲转过身,开始打游戏,就当没见过辛小彗。辛小彗上下打量着代崔哲,想骆小爱了就想骆小爱了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要不是骆小爱不让她告诉崔哲她要走的事,崔哲大概也不会这么痛苦。她想了想,问崔哲:

    “明天预赛?”

    “恩。”

    崔哲点点头,还不知道该死的骆小爱究竟会不会来。为什么他要那么在意?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没有小爱为他喝彩的赛场根本不值得留恋?!为什么一想到骆小爱,他他妈的就一盘都赢不了?!辛小彗瞥了眼身旁烦躁又故作镇定的崔哲,叹了口气,也没去搭理。反正现在,他们俩是半斤八两。谁也好不了谁。

    预赛当天是个艳阳天,暮春初夏的好天气。

    崔哲垂头丧气地坐在场边上——骆小爱还真的是不出现了?难道她真的打算抛弃他了?还是她移情别恋跟石文斌有私情了?想到这,代崔哲浑身一个激灵,对自己的发散性思维感到吃惊,也被这样的念头灼伤。他想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可悲的?他回头无力地望了,到这秒钟,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跟自己狡辩,再找任何借口来搪塞他自己的失落,这一切都是因为骆小爱,完完全全是因为骆小爱。他从来没有像现在此刻这样,希望听见骆小爱的喝彩,骆小爱的呐喊,骆小爱那充满阳光的兴高采烈,一切都只为了他代崔哲,所有的美丽都只为了他代崔哲一个人而绽放。

    “崔哲,你首发啊。”

    唐风在不远处冲陷进沉思的崔哲喊。代崔哲却只是点头作了回应,唐风一愣,走到近旁,看着崔哲道:

    “你不是一直盼着首发么?!怎么跟蔫了的黄花菜似的?!”

    以往一年级新生,能够在首场比赛首发的比例很小,而且个个都会显得兴高采烈。却没想到今天轮到代崔哲,竟然会是这种鸟屎面孔。唐风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走开了。剩下崔哲还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直到——直到场外传来刺耳的叫声:

    “崔哲,加油。崔哲,最棒。崔哲崔哲,崔哲崔哲——”

    还是个高音喇叭!崔哲脸一阵白——他只用了一秒钟,就推翻了自己之前一切的想法跟愿望,他宁可来回抽、反复抽自己大巴掌,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骆小爱还是骆小爱。但是为什么,尽管这种伴随了他从6岁到现在的,大祸临头的抵触情绪重新爬满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阴云密布的心却一下子开朗开来,他竟然嘴角挂着微笑,小跑步到了队伍当中。

    骆小爱一手举着个装满弹珠的汽水空瓶乐颠颠地摇晃个不停,一手举了个高音喇叭大喊大叫,兴奋得完全忘乎所以然。好几个来捧崔哲场的老同学,都钦佩地回头,用眼神给了骆小爱“论代崔哲铁杆忠粉,骆小爱舍我其谁”的最崇高的致敬,真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骆小爱把这句话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现得淋漓尽致。

    辛小彗回头见到骆小爱这副嘴脸,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矮身翻过低栏,蹲在骆小爱的腿旁大吼:

    “骆小爱!骆小爱——”

    骆小爱反应过来有人叫她,这才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头看脚旁脸色苍白的辛小彗,然后像发现怪兽一样,捧住辛小彗的脸惊叫起来:

    “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辛小彗原本是要抗议骆小爱丢人现眼的加油助威的,被骆小爱这么一说,就忍不住鼻头一阵酸,嘴一憋,豆大的泪珠跟着啪啪地滚落下来。她好忍、死忍、拼命忍住的泪水,在骆小爱面前毫无抵抗能力。骆小爱见状,慌忙拍拍辛小彗的背,揉揉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脸,想要安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一肚子委屈的辛小彗。两个人并排蹲着,都忘了自己来是干嘛的。

    “小彗,别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怎么觉得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就跟芳草只此一根似的?!”

    小爱一愣,而后瞪圆了眼,道:

    “呀喝,我是想安慰你,你倒嘲笑起我来了?”

    说完动手去掐小彗的脖子。小彗这才破涕为笑,抹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讨饶:

    “别掐了别掐了。草莓新地,草莓新地。”

    “不要,可爱多,草莓味。”

    小爱这才放了小彗,小彗把抹过眼泪的手往小爱身上擦,冲她大叫:

    “你去死,我上哪儿去找草莓味的?这附近都没有。”

    “我不管。”

    小爱霸道地一派事不关己的表情。小彗起身,狠狠踹了脚小爱的屁股,终于绽开了一朵久违了的笑颜,转身归了队。小爱疼得跳起来,冲辛小彗恶狠狠地大叫:

    “你个辛小彗!可爱多草莓味,俩支!!”

    小彗顾自欣喜地笑着,有小爱的日子真好。抬眼处,撞着了唐风从场边递来的热切眼神,心下一阵慌乱,来得及收回目光,却来不及收拾心的残局。可唐风心里乐开了花,他分明看见辛小彗的眼泪,就好像死刑犯人获得了赦免,他只笃信辛小彗那教人心疼的眼泪,是为了他而流的。这全得归功于小爱的出现,骆小爱就像背后生翅的天使,用自己一个人的光环,照亮了很多人的世界。

    预赛第一场上半场结束。2:0。S大落后俩球。这是破天荒的一次。至少在S大蝉联这五年冠军的辉煌历史当中,他们预赛的第一场,总是开门红的。而今天这个结局,让教练到队员到球迷,都很沮丧。于是休息室里除了教练的斥责和教导声外,几乎没有其他声音了。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骆小爱。更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下半场大渔上,代崔哲下。”

    教练看着技术统计,传达指令。话音才落,小爱竟然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嚷嚷:

    “不行!不能把代崔哲换下!”

    刹那,整个休息室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小爱身上。小爱这才发现由于自己太过激动,竟然暴露了行踪。尴尬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骆小爱,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崔哲一脸愠怒。小爱不爽,瞪着崔哲:

    “你那是这么久没见我的反应啊?你知道你有多少时间没看见我了吗?”

    崔哲翻个白眼,怒道:

    “拜托你现在不是瞎胡闹的时候,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捣乱。”

    小爱看了眼快要发飙的教练,只能赔着笑脸,小声说:

    “不要换下崔哲哦。千万不要哦。”

    完后快速闪了人。崔哲当然还是被换了下来,这让小爱很不开心,所以回学校的路上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虽然崔哲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但他惊异地发现,他竟然没有打断也没有阻止骆小爱的絮叨。小爱一直紧紧跟着崔哲,这让崔哲的脚底又生了风,步履变得分外轻快。

    “你就不能走慢点啊?怎么长多大你都这个样子?”

    小爱终于转移了话题,抱怨。崔哲突然停下来,转身,小爱没留神,直接撞了上去。崔哲一愣,反射性地一把扶住摇晃的骆小爱,却舍不得把手从骆小爱的手臂上拿开。他问小爱: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今天输球了?”

    “知道啊。”

    小爱没觉察到代崔哲的双手正紧抓着自己的臂膀,反而很高兴崔哲可以停下来,让她有个喘气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兴高采烈?”

    崔哲不满地瞪着骆小爱,扑闪灵动的双眸,永远闪现着神采奕奕的光芒。夕阳下白皙光滑的脸蛋,还有、还有始终喋喋不休的红润小嘴,饱满而充满芳馥,诱人而甜蜜。崔哲被自己突然想吻下去的冲动震慑住,局促地松开双手,忘记了自己刚才跟骆小爱说了什么。可骆小爱根本没发现代崔哲的情绪变化,顾自理直气壮:

    “还不是因为看见你。你瞧我,见你多开心?谁像你,见我就永远一张苦瓜脸。”

    崔哲心里有愧,沉默。小爱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踮起脚,凑近崔哲的耳畔,温热清香的气息喷在崔哲的脖颈,挠得崔哲面红耳赤:

    “我不在,你有没有看别的小姑娘?”

    “你在我也看。”

    “你怎么这样?你是我一早就注册掉的。你就不能本份点儿?”

    小爱嘟起嘴,委屈地垂下头去。崔哲顾自偷笑,一股暖流在他全身流转,他问她:

    “可爱多,草莓味?”

    “不要,巧克力新地。”

    “你猪啊?!你刚才不是还跟小彗吵着要草莓可爱多嘛?!”

    “你都说了那是跟小彗。”

    俩又在大街上吵起来。崔哲没好气地瞪着小爱:

    “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一次回答说‘好’的?”

    “我对我没追求的人才会这么顺从。”

    骆小爱理所当然地回答。忽然灵光一闪,问崔哲:

    “我跟小彗要草莓可爱多,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得着么?!”

    崔哲知道漏了嘴,小爱这下又要闹个没完,慌忙转身向前走。小爱怎么可能放过崔哲,立马跟上。

    “是不是小彗告诉你的?”

    “你猜。”

    崔哲贼笑着故意气小爱。小爱嘟着嘴,一脸焦急,因为急走又连带着小跑步,所以脸色特别红润。

    “小彗有男朋友的人了,你不能跟她走那么近。”

    “不是吹了嘛。”

    “吹了也不能关你的事!”

    小爱真气了,站定下来,两手叉腰瞪着崔哲。崔哲回头看着小爱,忍住笑,突然想起他憋肚里很久的问题。

    “你跟石文斌又怎么回事?”

    “什么我跟石文斌怎么回事?”

    “你手机怎么到他那去的?”

    “他请我吃点心,我忘桌上了回去的时候。”

    小爱回答得很老实,这是出于本能,也让崔哲很满足。于是发现自己那天喝成那样,真傻逼。小爱突然又喜笑颜开,奔到崔哲身边:

    “咦?你关心我?”

    “你想多了。”

    崔哲痛恨地瞪了眼小爱,转身就走。小爱跟上。俩一路吵吵闹闹,和过去那么多年一样,只是谁也没有提关于骆天海要骆小爱出国留学的事情。骆小爱要去遥远的澳大利亚了,遥远到没有代崔哲的国土,骆小爱不知道她该怎么告诉崔哲,又该怎么接受和崔哲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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