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渐行渐远的少男少女们

致渐行渐远的少男少女们

文/妍小莫

胖是初三毕业那年来的，见到人我笑了，一个清清爽爽高高瘦瘦又有几分俊俏的男孩子叫什么胖胖啊，不是小名，是官方名字。来时他已经是高一学生，因为考到不理想学校又是他不感兴趣的理科班，于是决定换个学校复读重新考高中，我非常佩服胖的勇气，但也深深替他忧虑，他考上的那所高中已经很令人羡慕了，复读后，来年万一这所学校都没得上怎么办？这个少年怎么去做通父母的思想工作？一时的冲动会不会让他贻误终生？这个特殊的复读生要比别人多承受多少压力啊？……于是我格外关注胖胖，我不敢想象万一中考失利会带给他和他的家庭多少痛苦，我似乎比胖自己更迫切地等待这背水一战的胜利。胖胖语文果然出众，清逸俊秀的一手好字，文采飞扬的作文，加上文雅可掬的笑容，胖成了全班女生的“国民男友”，我甚至觉得我的语文课上得更好一些才能对得起这个优秀的男孩子，一年时光闪过，胖不负重望，梦想成真，稳稳得进入了理想高中的文科班，后来又稳稳得进入省内知名大学，虽然才短短一年的师生，胖跟我感情很好，毕业后我们也偶尔聊天，他总是说老师你怎么还在乡镇教书，老师你不去教高中太可惜了……我笑他善良的恭维太认真了，不过我乐得信以为真。胖跟我在一个城市生活，朋友圈里也偶尔有一两个动态，看着他大学毕业、找工作，喝酒，读书，纠结，吐槽……我也会想象未来的胖手中会牵着一个怎样的姑娘，有一天，胖发过一张照片，“老姐（他早就不喊我老师了），就是她，我的未婚妻！”同样清爽俊俏的一张脸，同样善良温婉的气质，我回过两个字：绝配！胖胖，你终于可以让当年暗恋你的疯丫头们死心了。

振学习成绩特别好，只是很狂。很多老师不喜欢他，他有自己的主张，上课不听讲，照常可以考前三名。我的语文课，有时他特别活跃，常常发表各种独特见解，有时便在下面看小说或做一些不知从哪搞来的题。不过，他的语文成绩总能考年级第一名，我一直以为振是能上大学的好苗子。教就是为了不教，现在不教他就可以把学业完成的这么好，我觉得语文课他可以任性。也许是我特别宽大的原因，他跟我走得比较近，而其他老师却认为我这个班主任有点太放纵他了，其实我也跟他开玩笑，做人不可以恃才放旷的，杨修就是这样招致杀身之祸，振大笑，说老师你高看我了。说完这些之后，他的确有所收敛，很给各位老师面子，表面做出顺从的样子，认真学习，其实还和原来一样，自己搞自己的一套，好在成绩一直很棒，后来他很轻松地考上了重点高中，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上天还是不够青睐这位有才气的男生，就像没有青睐杨修一样，振妈妈出事了，车祸，当场殒命。我犹记得，振妈妈家长会时泪眼相望，对我哭诉振的父亲是如何一个只知酗酒却不理家事的败家汉，振是她唯一的希望，我也看到这个家庭中妈妈也是振唯一的正能量。可是，老天就是这样考验生者，据说振在葬礼上没有哭，我不明白这是他的坚强还是无情，但是听说振父亲葬礼后拿走家里所有的钱之后，我理解了振所有的坚强，也宽容了他所有的无情……后来，振的高中没有上完，中途辍学，他开了小店，他叫来几个最要好的同学，很荣幸我是唯一被邀的老师嘉宾，我知道凭振的个性，小店不会太长久的，但我还是拿出了当月四分之一的工资交给了他，钱真的很少，但是，想起振妈妈的那双泪眼，我总觉得我对这孩子负有未尽的责任！后来，他很久没有消息，曾打听过几次，据说他去了外地包了工程，挣钱不少，也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至此我方心安。

楠是我的课代表，小妮子心眼活，学习好，人又漂亮，不招人喜欢都难。每次来送作业，总是笑盈盈的。不过，这小鬼跟同学们处得关系太好，常常两边逢缘，给我说作业全了，背后也常常替几个小伙伴打掩护，被发现了，她也总是冲上来主动承认错误，那股子诚恳劲儿总让人不忍心多批评几句。快毕业了,我也快婚了,那阵子家里学校两头忙,一阵阵心烦,有天中午,楠和班上几个同学又偷偷摸摸搞什么名堂,午自习连着迟到了两次,本来心烦气躁,再加上这几个孩子又莫明其妙违反纪律还吱吱唔唔不说明原因，我就从楠开始挨个骂了个狗血淋头，楠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这次却哭了，哭得好伤心，后来我才知道，楠之所以迟到是因为受全班同学之托凑了钱给我买结婚礼物去了……楠后来跟当年一起给我选礼物的小伙伴之一结了婚，还成为了一个特别有耐心的美丽护士！楠可能早都不记得如许往事了，而我却再也无法忘记。每当看到我家橱顶上那只巨大无比的泰迪熊，脑海中总会浮现楠的身影，当时她在商店如何身负重托细心挑选，如何抱着这只比她还高大的熊躲躲藏藏放进宿舍，又如何与小伙伴们偷偷努力给我制造这份惊喜……？多少年过去了，每每忆起，总是鼻子泛酸，悔上心头。楠，老师真的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对不起又能换回些什么呢？有一些遗恨和错误注定要刺在心上受一辈子折磨，那就当是对我的惩罚吧！

日子轻轻划过时间的手，总有一段青春不能忘怀，总有一些过往让人铭记，也总是在不经意间，记忆的天空会舒展开几朵轻柔的云，任凭岁月的风尘吹过，虽然浅浅淡淡，却总是不情愿的走远，再走远……忍不住想问，那些已经渐行渐远，早已离开我的视线的孩子们，你们好吗？

六一来了，祝愿所有长大的，没长大的，正在长大的大孩小孩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