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行走的云

凌晨三点，月上中天。仰望高楼，灰黑的云块从高楼背后向北而行。圆月岿然，俯视人间。云块相继从圆月面前走过。一个“静止”，一个移动。对衬之下，那云块仿佛是从高楼中冒出的滚滚尘烟。颜色炭黑，就像是火刚刚被扑灭，烧焦的样子。让人想起峰火狼烟，一种不安定的状态。

有风的夜晚，即使是深夜，那云块也在不停的移动，从一个方向往另一个方向，一边行走，一边变化着模样。仿佛人被追，一路改变着装束。

云块变化移动，本来是极平常的，司空见惯的。可是，在寂静的深夜，一切都在沉睡，抬头望见行走的云，匆匆的步伐，会让你惊讶：夜晚是休息的时候，然而云却在赶路，不知它为何事，又到底是去哪里？你会想到深夜仍在路上的人们，比如外卖，比如司机。

大概，人人都羡慕云的自由自在。东南西北，满天四处游荡，以为云的悠闲。不是就有“闲云野鹤”之称么。可是要我说，这只是表面，孰不知云的漂游，是因为没有一个家，没有一个着落的缘故呢。

另一个夜晚的下半夜，走出门来，站在广场仰头一看，头上一只“大狗”在行走，惊吓得我简直要晕厥。不是说大狗要从天上扑向我，而是，在深夜无人之时，突然发现一个大灰狗出现在天空，这样的灵异事件，怎能不惊怪呢。那一刻犹如灵魂出窍，恍惚片刻后，睁大眼睛再一看，才知道是一大块形似狗形的云在缓慢移动。

这才感到深夜的云是诡异的。不似朗朗的白日。蓝天白云，说的一定只是在白天。

有时也是想不明白：不论昼夜，云不还是云，为何在深夜给人的感受就不同了呢？

其实，也并非全是这样。在深夜也会见到闲云。一块块的漂浮，悬浮更对，在幽深高远不可测的夜空，一动不动，也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过一会再去看，则不见了。又让你奇怪：刚才明明睡着了在那里，怎么一下子又不见了？所以说夜晚的云，更是不可捉摸。有点像猫，猫在深夜，总是突然出现在你的视野，一声不响望着你，走路来去一点声音也没有。而且是一只猫，单独行动。三五猫同时厮叫狂嚎，那属是台风天气。

深夜行走的云是诡异的。让人不踏实，睡不安稳。不似白天闲云给人美感，让人放松。

由这种感受想起对月亮的另一种解读。月夜似乎是美好的。清辉如银撒满大地。然而，风吹草动，一些“奇怪的、不干净”的东西，常会在月夜下出现。好比聊斋故事。深夜书生正自用功，突然间闯进来一位美女，书生方寸大乱。《红楼梦》中写月夜，也很凄冷。那年中秋赏月，贾母等人玩到深夜，不肯散去。然而作者写的场景是那样的凄凉，那笛声，风声，犹如寒蝉凄切。还有王熙凤在月夜遇到一只大白狗向她招手，秦可卿托梦给她，写的也是月夜发生的事。

月亮是阴柔的，在夜晚出现，这些正好对解。月亮也给人美好想像，比如嫦娥，到中秋夜，圆月又令人思念。

再说这云。在深夜是诡异，在晴昼是闲游。

今夜有风，无月，满天遮满灰云，感到的是凝重。混做一块，连成一片，想解又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