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负责考察项目的董经理辞职回老家了，现在公司需要找一个人接替他”在公司吃午饭时，贵妃悄悄对我说。
贵妃姓杨，我的同事，她长得好看，微胖，肤白，一双大眼睛，在一群女孩子中，她最出众，鹤立鸡群，一枝红杏。
“我知道你业绩好，在老板面前说话有点用。但是，你不觉得推荐我有些不合适吗？我又不懂怎么看项目？人家老董可是专家。”我一边吃饭一边婉转地回绝她。
我这么想不是没有原因，来公司不到一个月，听到各种关于公司的风言风语，楼上的部门不许和楼下的部门交谈接触，这本身就很奇葩了，带着诸多问号，我需要时间来证明一下。
“你们内蒙人就是方脑袋，我和你直说吧，我推荐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的客户专员说，再不下去看那个矿泉水厂的项目，他就没办法帮我介绍客户了。” 她的话使我想到，客户专员就是项目介绍人，介绍一个项目，回扣1200元，这在当时也是一大笔钱。
“好吧！如果是帮你，我就试一下。不过，我听说内蒙分公司的徐总来了，他会把我们要回去吧？本来就是说好了来这里实习的。” 我有些担心地说，贵妃却胸有成竹地埋头吃饭，看上去胃口好得就像饿了好几天。
那天的菜肴确实好吃，是贵州人最擅长的尖椒炒皮蛋，牛肉炖萝卜，简直不要太美味。说句实在话，我没有马上离开这家公司，也是因为午餐实在太好吃了。
“放心吧！你的小老乡黄豆知青早就知道他要来，已经给吴总报信了，这丫头挺聪明，双面间谍，在这里给徐总做耳线，得到信任后又把徐总要来的消息反过来告诉了吴总。吴总说准备给徐总足够好的条件，让他同意把你们俩个留下，剩下的都回内蒙去。”
她说的黄豆知青长得很矮，小鼻子小眼小脑袋，小胳膊小腿如少年，虽然硬件都很小，软件却是精良的，她戴着一副眼镜，齐耳短发，看上去像个有知识的女生，就此得到一个绰号：“黄豆知青。”很多年过去，我依旧不大明白，为什么当时大家都爱给同事起外号，难道这样很有趣吗？
“这样啊！看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就我这个傻子蒙在鼓里！吴总确实有两下子啊！”我若有所思地回答，心里却想着这个黄豆知青八面玲珑，以后需小心提防才是。
“吴总何止有两下子？这两年我看着他摆平了所有的麻烦事。贵州美人和我说吴总是在泰国发迹的，在当地是做大哥出身，那种没有血缘的大哥。他很讲义气，他的腿就是为了保住一个哥们的性命被人打断的，他用一条腿换来人生的第一桶金，从此金盆洗手，正经经商。”
我的鸡皮疙瘩骤然崛起，头皮一阵发紧，只觉头发竖了起来。我困惑地望着贵妃说：“你确定他是正经经商？为什么项目部的人说投资合作成功的项目少的可怜？”
“那只能说明项目不够好，条件不成熟。难怪大家都叫你成吉思汗的后裔，只识弯弓射大雕。你管那么多干嘛？项目成功是老板的事，你不用替古人担忧，在这个过程中，你挣到钱就可以了，难怪大家说你是晚熟的瓜，都快三十了，大脑还这么缺斤短两！”
“可是我母鸡，雷母鸡，大家都母鸡。”我试着用刚学会的粤语解释。我想说的意思是“我不知，你不知，大家都不知。”她用手捂着嘴笑红了脸，接着又换上严肃的表情说“行行好，拜托你以后千万别在客户面前说粤语，真是太----幽默了。” 幽默两个字显然是她临时置换来的，她有一个词差一点说出，但在最后一秒被她咽了回去，我猜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我幽默？我忽必烈出去走一趟，回来就知道真相了，刚好我没去过楚雄，走一趟也罢，就当旅游，只是不要醉卧沙场。”我说道。
“你什么都好，就是满嘴跑酸诗。”她说话时带着三分告诫，七分嘲讽。
我没理她，事情就这么定了。出发前，吴总对财务部长说“带海伦去楼下的商场买一件意大利皮衣，那几千元分期从她的工资里面扣除。”毫无疑问，他这么说，是因为我的衣着太普通了，根本不像个经理。
我在商场里仔细地挑了一件深绿色的皮衣，质地柔软，款式时尚，我站在镜子前反复端详，心里盘算着，这好几千的皮衣，我以前从来没穿过，即使每个月扣款，也要扣好几个月呢，但是，出发的日子已经确定了，我已经是弓上的箭，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我装得很自信的样子，回到公司，路过洗手间时，两个女孩投来羡慕的眼光，仅过了一秒钟，我听到“内蒙来的土包子，怎么穿都是斯琴高娃。”
我的后背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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