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

我会把过去扔掉，不是因为得到的机会渺茫，而是不太愿意去打扰你，所以我会离你很远很远。

　　你可能在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因为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而突然记忆起我，突然发现已经有太久没见了。

　　这如同夏蝉冬雪般的相识，如此短暂迷离。当初也曾拼尽全力追求，也曾说一直守护，可后来呢？

　　对的，后来人不见了，记忆也差点忘了。

　　如果说当初是用一分钟爱上你，那么我已经用了两年的时间去遗忘，可惜的是记忆，它始终清晰可见。

　　学不会顺其自然的时候，我会努力争取，或许知道有期待，或许不想后悔。学会随遇而安时，你离开有段时间。

　　我假装很平静，假装不在意。也许你会舍不得，你会回来，那么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我一直等，等到天黑，没有阳光，没有光明，我又担心夜太黑你找不到路。

　　我忐忑不安，天不会一直黑，在不久之后，又重现光明。我又开始盼望了，然而你在哪儿，我往回走，没有找到一丝痕迹。就这样，过了好多好多天明与黑夜，我慢慢接受，你不会回来了。

　　勉强的对着镜子露出微笑，笑容很牵强。我开始写很多诗歌，那是因为我想纪念那如同夏花般灿烂明媚的故事，只要一直记得那种感觉，你不在，我也觉得很安心。

　　故事一直很忧伤，忧伤得把快乐拒之千里。想念一个人的日子里，慢慢发现不管何时何地，所遇见的风景都略带苦涩。可是我知道，即便再想念，你也不会回来。也许这个结果很悲哀，但是曾经拥有过，忧伤之后也觉得暖心。

　　如同一段美丽的风景，很多年后在油画里不期而遇，写下一首浅浅的小诗，陪着树叶酣眠，这感觉真好。

　　还记得那个曾爱你如生命的人吧，记得他的一颦一笑，记得他许你一生的诺言，记得他的温柔多情，记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皮肤味道，甘醇而自然。可多年后，你爱的不过是回忆里的那个人，虚无缥缈。

　　很多年后，我总是计划着一段又一段的旅行，麻木而卑微得希望它们能刷新掉曾经血肉模糊的记忆，终结一段已经死亡的时光。可我始终分不清这个死亡的概念究竟归属于现实还是游离在小小的黑暗的内心里。

　　已经很习惯在城市游走中越过高山跨过湖水臆想你等待的眼神，突然你就出现在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眼神迷离得对我说：哎，你又走错方向了。

　　一瞬间泪水就浸湿了眼眶，冷风吹痛了脸庞，有点小小的难过，是平静过后的不舍，是无从抗衡的内心悸动。我想我再也看不见你了，每一条血管里都是撕裂发出的抗拒声音，但我无能为力。我歇斯底里地怨恨，只为证明这场注定破灭的感情曾经真实存在过。人往往就是需要通过一些自行强迫的行为来证明曾经自己认定的拥有。

　　在日渐沉寂的日子里，有一些画面不断出现在黑暗无边的梦魇中，你慌乱逃跑，我追赶不上，最终遗弃了我们的结局。于是我开始回忆一些碎片，支离破碎。

　　我们前往一段旅行，是我想了多年的一个地方，丽江。没有华丽颓败的艳遇冠名，坐在人潮涌动的火车车厢里，透过阳光照射进来的玻璃窗，我看着你眼睛下突兀的泪痣，装载了无数的情感劫难，顿时眼睛生疼。前世不灭的姻缘注定延续今生，生生不息。于是我们不期而遇，辗转，告别。

　　客栈地板是木质的，走在上面发出陈旧的吱吱呀呀声音，我躺在床上，把腿放在你的腿上涂抹暗红色的指甲油，空气中弥漫着松香水的浓郁味道。蓝色蜡染窗帘随风高高飘起。走在石板铺就的路上，光脚能感受到真实，我们毫无目的的走，看两边垂落的柳叶飘飞，阳光慵懒。细碎花瓣落在发间，你温柔得取下来，我将它放在嘴间感受生命垂落的无声无息。路上都是神情或淡然或暧昧的人，内心涌动，随时迷路，随时相遇，随时分开。

　　午后我坐在绿茵浓密的客栈走廊，偶尔有新的旅客住进来和离开，都不过是过客。你在我旁边和主人的萨摩耶玩耍，你身上所拥有的温柔气息如今成为我内心最疼痛的一把刀。

　　我们住在一个20平米的出租房，白天各自工作，为生活忙碌，晚上漫步大街，在温情的节日里互送对方心仪的礼物，香水、戒指、围巾、衬衣……你带我出席你朋友间的聚会，笑着介绍我的身份，细胞的每一处都是发酵的香味。这种人与人之间的顺其自然能很自然得传递一份长久的安定感。床头是玻璃窗，每天清晨在有阳光时，可以闻到落在被子上香喷喷的味道，我身边的你呼吸均匀。那是我的爱情，我的爱人。

　　7天的丽江旅行是我和你最后的分开旅行，我们有1年的同住生活。那些习以为常的举动和相处方式都无需刻意表露。这样的默契是一份恩赐。

　　然后我奔赴你的婚礼，那是一场盛大的演出。你说你并不爱她，但你像被困住的木偶做了婚姻中的被动者。你在殿堂上对台下的我笑，流水般寂静无声。那张已经在感情中耗尽太多新鲜水分的破碎的脸再也不被抚摸，你我都已经疲惫，所以选择半身而退，得不到完整。我知道我该毫无起伏得祝福你，我的心终究失去了承受跌宕的能力，此后再无艰难。白色西装很适合你，我将这干净的脸孔深深扎进脑海里，渗透出了鲜红的液体。

　　在空荡的房间里，我常常听到有人和我对话。他说第一次见我在他对面吃饭，眼神闪烁，神情淡然，然后他在微醉的状态下认定了这一生我们的纠缠，像植物般迅速生长，直到枯萎，来年春天，或许我们还会发芽，生长，可我们彼此不再认识，各自在生命里孤独。

　　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会向慈祥的阿姨多要一点辣椒，那是你喜欢的口味，你说你们北方人对吃的都比较偏重口味。于是我会加一点，再加一点，调制出一份与你口味相似的菜，就像是亲手为你而准备的，内心无比安详。

　　温情而浪漫的节日里，夜空亮起来你的星星，温暖如初。我在房间里关灯一个人看恐怖片，街上流动的灯影和人群弥补了灵魂的孤寂，语言的空洞。

　　多年后，我内心已如退潮的江河。玻璃杯落在地上碎了，还割破了手，但还是想拾起来粘合好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即使以后再也不用。但幻想最终远离了身体独立生存，我不再知道此时的你自行旋转的生活群体是以何种姿势维持着，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改变了当初的很多习惯，或许历经人生潮起潮落后的你已成熟不少，但那曾经属于我们的几年里，我依稀记得我曾深爱时的力度，记得你所有那几年里的生活习惯，记得你领口和袖口间散发出来的泡沫味道，因为那是属于我们的几年。而多年后，你终将成了我回忆中的人，我爱的，也不过是这段已逝的记忆。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匆匆般的来来去去，最后能收获的，依旧是沉甸甸的回忆，带满了情感中永不褪去的一笔色素，在洁白的纸上，写出的永远是熟悉的字眼，让忧伤时常在快乐中，不经意的开出了记忆的花朵。

　　当曾经走远，当流年远逝，当所有的人和事，随着渐渐行走的时光，不断的苍老出最后的模样，叹息的语调，无论如何去轻描淡写，终究还是回不去的昨天，倒不去的从前。

　　有些缘分，如同倒在掌心的水，松开双手时，什么都不存在，纵使记住原来清晰的模样，可最后倒影出的永远成了一段模糊不去的回忆。我们如是，静静地坐在光阴的一端，看着红尘中的来来去去，川流不息，捏着自己的过往和忧伤，看尽物是人非，繁华落尽。

　　繁华落尽，终究还是一个人的凄凄凉凉。行走凡尘中，不断的遇见，又不断的离别，这何尝不是一种轮回？花开花谢的枯萎和盛开，只因注定为季节的春去秋来，而不敢逆违。我们的遇见和离别，也是在芸芸众生中，为行走着而停留着，为停留而行走着。

　　就这样徘徊在夜的窗前，反复不停的想着生命中，那些来来往往，穿梭在缘分路上的过客，瞬间的忧伤，又在铺开的笺上流溢而出，我弄不清思绪万千的凌乱，却傻傻的幻想，不分开是不是就没有最后的回忆，不遇见是不是我们都是陌生人？如此便无回忆的忧伤。

　　记忆如同沉睡在窗棂的灰尘，经历了几十个世纪，随着清扫的帚，随风又飞扬在空中，席卷着眼前的世界，阴暗般的漂浮着。那些熟悉的人事，转眼之间又是一幕幕清晰的回忆，不任忘怀的心房里，装满了太多的追思。

　　往事中想起一切曾经的人，不管他们此时散落在哪里的天涯，却同样给过我温暖和关怀。只是、回望终究都是回忆，有时候轻轻地泛起思念的波浪，在那些经年累月的情感时光里，记住了太多的熟悉和陌生。我们就这样，兜兜转转的在回忆里，细数过往。

　　过往流光，时过境迁。清秋渐深的日子里，不经意间想起曾经刻骨铭心的一份爱，说好誓言要永远不变的，说好要风雨同舟的。而至今，我依旧一个人孤单的生活着，那些说好的永远，同舟共济不过一场梦中花落，早已枯萎的找不到一丝痕迹。

　　如果，我们变成回忆，请你记得曾经，在你的世界里，我很认真的和你一起走过，走过那个黄昏快接近黑夜的小径，后来不是因为我和你走散了，而是你走的太快，我再也没有追赶上你的步伐，逐渐在你的世界，从此消失的没有背影。

　　如果，我们变成回忆。回不来的秋天、它还留着我对你的思念，我对你曾经的一点一滴，不管清晰还是模糊，我都会选择不惊扰每一片飘落在我肩头的落叶，独自安安静静的行走沉默的时光里，只愿曾经花好永远开在我的记忆轨迹中，从此便再无循环往复。

　　如果，我们变成回忆。请你在错落有致的风景如画中，将我深深的埋藏在尘世的泥土中，看尽春华秋实。如果没有如果，那么请你将我的模样，放飞在你有生之年的幸福里，让我随风一起去漂泊，带着对你所有的眷恋，从此便经历四季轮回的沧桑。

　　如果，我们变成回忆。逝去的往昔在你的年华里，吟唱出关于一首过去的歌，柔和婉转的音调，还能掀起你一丝的温柔，请你一定记得，那一首关于过去的歌谣中，还有我的身影，他在孤单的黑夜里，一个人寂寞的将思念的灵魂谱写成你听不到的韵歌，从此便没有了音律。

　　在回忆的门前，我绞尽脑汁的细想你的样子，那一幕幕的往事，在岁月不断抚慰的伤痕里，终究变成了无可读取的回忆。遥望的回程，没有了熟悉。我们来回穿梭在世俗的风景中，彼此成了没有再见的过客。我轻捏着时光沉淀出的细碎，漂泊的心、来来去去，边走边忘，寂寞且孤单，所有残留的都变成我最后的一章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