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当农民？

我开车回家去看父亲 ，陪父亲坐在门前闲聊，父亲指着门前的稻田说：“你知道吗？眼前这块地，是你妈费尽口舌从别人手里调过来的，施肥、种植、收割都方便。你妈在的时候，多少次种田大户想来租种，都被她拒绝了。她脑梗瘫痪后，才阿弟负责种，你妈一过世，他就把地租给种田大户了。”

我说：”爸，阿弟每天上班挺累的，还要种田也忙不过来，你别纠结了，辛辛苦苦种稻种麦也赚不到几个钱，他们不种田也不会饿着你。”

“唉！”父亲叹着气说，“农民不种田去当工人了，以后谁来当农民，大家都不种田了，到哪儿去买着吃。”

我看着眼前那一片田，在田里劳作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村子里的年轻人都住进了城里或镇上，他们在工厂上班，或者在镇上做生意，或者自己创业办厂，农活已经很陌生了，有的子女连自家的承包地在哪儿都不认得，更别说干农活了。他们只有周末开车回家看望父母，然后带着父母种的菜又走了，和城里的年轻人没有区别。

父母和弟弟住在一起，家里的承包田有四亩多，原先农忙时母亲逼着弟弟干农活，弟弟总是怨声载道。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进，耕地，种植，收割都有机器代替，农民从脸朝泥土背朝天的繁重农活中解放了出来，种田变成了一件相对轻松的事，老年人也能够胜任。弟弟在离村子五公里的镇子里上班，他让母亲把地出让给大户，母亲不肯，父母年迈，他下班回来还得去田里施肥、打药，有时埋怨几句，母亲只当听不见，如今还是转给大户种了。

阿海是我堂哥，他是养鱼专业户，已经城里给儿子买了一套婚房。我问他，“家里的房子装修得别墅一样，何必让儿子去城里住。”

他说：“现在的农村小伙子，城里没房子，老婆都找不到。城里的教育水平高，为了孩子，父母借了钱也要在城里给他们买房子，年轻人都愿意住在城里，在城里发展。等我们这代人老了，这农田、渔池还不知道谁来管呢？我儿子明确表示不愿意养渔，你家阿弟的女儿也不会回来种田。”

我到村子里转了一圈，几乎没有看见年轻人，看到有几家堂屋里有些女人在打麻将，海嫂也在其中。海嫂子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勤快人，她说：“天也太热，自留地种不起菜，干脆打麻将消磨时光。”

父亲感慨地说：“当初把土地当成命根子的农民，现在都抛下地去当城里人了，以后还不知道谁来当农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