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应该是怀孕了。当听到母亲惊喜的话语,她回想起这个月的小日子,的确是过了近二十天了。
枣花坐在堂屋的方凳子上,呆呆地数着屋顶一道道的墙笆,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天上的那朵浮云,不知会被风刮到哪里一样,六神无主地发着愣。
为了确定枣花是不是真的怀了,母亲让枣花大哥到后庄找来了接生婆花大婶。花大婶扭着一双小脚,蹒跚着走到枣花跟前。拉过枣花一只手,伸出自己两根手指搭在枣花手腕内侧。只见花大婶闭着眼睛,好像在认真聆听者什么。
母亲探着身子,紧紧盯着花大婶那双闭着的,又不停转动眼珠的眼睛,好像要把花大婶的眼睛看出一朵花来。
枣花看着母亲和花大婶严肃认真的模样,紧张地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一会儿,花大婶睁开了眼睛,反手拍了拍枣花的手背,说道:“怀上了,快俩月了呢。这头三个月呀,不要累着,也不要生气。”她转过脸来,又对枣花娘说:“老嫂子,赶忙给枣花补补,你看瘦的。过几天要是再恶心,干呕,那就不成人形喽!”
枣花娘点点头:“是呢,花大妹子。这孩子就是身形单薄,这不,她爹正杀鸡吗?”
“嗯,多补补,多补补!”花大婶起身就要离开,枣花娘连忙拉住她的手,说:“大妹子,大老远地从后庄赶过来,怎么也得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枣花娘再三挽留,花大婶也没有留下,她摆摆手,又扭着小脚走了。
枣花娘喜出望外地拉着枣花,把她领到床边:“来,再躺一会,娘烧好饭喊你吃饭,可不要累着了。”枣花娘愣了一下,又自责起来:“哎哟,昨天还让你磨东西呢?”
枣花看着母亲的样子,伸出手抱着母亲的手臂,摇晃着:“娘,我哪里有这么娇气了?没事哒,我跟你一起烧饭!”
枣花娘拗不过她,就由着枣花把她拉扯到锅屋,开始生火烧饭。
冬天的白日很短,农家人通常都吃两顿饭。母亲将锅洗刷干净,淘了米,加了点水,准备煮米饭。母亲想起枣花喜欢吃锅巴,就拿来水瓢,舀了些水出去。
灶塘里的火升起来了,红彤彤的火舌跳跃着,晃动着,舐舔着黝黑黝黑的锅底。火光映照着枣花的脸颊,她那瘦小的脸上,泛出一片红光。
枣花娘看着女儿,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花儿,你都要做娘了,你看要不要让你大(父亲)派人去跟他家捎个信,让他把你接回去呀?”
枣花看了看母亲殷切的目光,点了点头说:“娘,能不能过两天再托人捎话过去?”枣花抱着娘的胳膊,“人家还想再跟娘过几天呢。”
枣花娘拍拍闺女的手,宠溺地说:“好,好,好,都依你!”
母亲将炒菜的小锅洗好,把洗净的鸡放进去,添了半锅水,丢了几块姜片,几段大葱白和一撮花椒,盖上了玉米秸缝制的盖子,开始从大锅底下引火。
“咕嘟咕嘟…”小锅里传来沸腾的声音,整个锅屋弥漫着鸡汤的香味。不知不觉,在娘俩的闲谈中,米饭煮好了,鸡汤也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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