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者

第八章

其实我有很多时候都想过逃跑，除非是有人要刻意来结束我的生命，或者说，从现在这一刻起，甚至是在不远的将来，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享用这个世界，除开这种情况之外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会消磨掉我想生活的念头，这并非什么权利，我所能联系到的最直接的也是不同于其它民族的理由就是，我还有我的父母，我的亲人，也就是从几千年以来植根到我的血液里的祖宗观念。但说真的，我骨子里还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我所有生活的勇气，仅仅是因为我还保留着对这个世界的一丝丝眷念，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贪念。

我对我女朋友就是如此，我贪念她说话的表情，贪念她愤怒时打我的动作，贪念她在微弱灯光下的每一寸肌肤，我有时候就很害怕突然失去她，因为我不知道我从院里出来后，是否能够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及的爱她，这种担心并非是杞人忧天，因为如果她的父母突然告诉我，要我拿出我所在城市的房产证，轿车的车钥匙，又或者结婚的时候礼金不得低于六位数，这于实际情况差的太远，我的父母是典型的农民，他们只够养活自己和把我养活，实在拿不出这些东西。而我就会重新思考一番，因为从院里出来的人普遍都学会了一项技能，那就是目前而言，这件事现在就有了结果，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她，

但也许情况并不那么糟糕，或者她的父母不是那样势利的人，她的爱情观足够坚定，又或者社会的风气在某一天里突然改变，这一切都不是没有可能的，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但我愿意等，这些改变总有人会去做，但显然的是，这个人不会是我。

这就是我一直想逃跑的理由，也是我不愿意放弃我自己的理由，这其中大多数的想法里都有着侥幸的影子在里面，或多或少，谁也不知道改变在什么时候会突如其来的发生。例子太多，几千年的历史几句话很难说的清楚，但是假如从眼前的一些东西来说，就好像最能令人回忆甚至感叹，在过去的三十年时间里我们改变的东西甚至要比西方国家几百年来的改变还要大，创造出来的世界第一一次次让世界震惊，相比过去，谁都不会想到楼房还可以建的那么高，暴发户也不会那么有钱，于是你也不知道你接下来的生活会怎样，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会变更好。

你要说这是一种自我安慰也好，说这是一种脱离现实的理想主义也罢，这些东西在我们的心里，起码是现在在我的心里，它已经成为一种我坚持生活的勇气，我看到很多中国的学者赞叹我们的文明是世界上最早几个文明中唯一一个没有中断的文明的时候，特别是当其它国家的学者也在拼命夸赞我们延续的文明，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从心底里冒出来，这种感觉很矛盾，因为我不知道中国的学者们是否是故意不去深入探究其中的原因，或者是出于某种和谐的必要而把这种延续夸大了讲，在我看来，任何的文明都是这个群体的个人而组成的，要想了解它，不应该只在办公桌餐桌和麻将桌上想清楚，更多的时候它存在于北京的胡同里、上海的弄堂里、农村的田园里。另一种担忧就是，外国的学者们，他们了解我们的情况也是从我们的学者那里最开始接触的，假如他们真正搞清楚延续这种文明的组成体（即个人）想的是什么的时候，他们是否还会如此毫无余地的夸赞我们？我之所以这样担忧，其中有一半是在替中国学者们想的。

到目前为止，这种情况我还不知道它好还是不好，如果它阻止了往前走，把思维搞僵化，扼杀想象力，那么它肯定不好，人如果想进步，在某些问题面前就不该懦弱、不该自私、不该冷漠甚至不该恭顺。这些道理现在我们都懂，但生存第一，活下去最重要，文明的标准变成了延续第一，中国人是最懂历史都是活人创造的，而这些其中的道道又岂是只有几百年历史的洋老外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