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父亲就带着全家搬离了那座城市,那是一座有海的城市。
小时候我和阿勇哥经常去海边玩,捡贝壳、堆沙堡,然后一起沿着海岸线跑很远。
我总是不小心跌倒,阿勇哥就跑过来扶起我,翻开我的手掌默不作声地吹着发红的印子,我问阿勇哥:“你会永远关心我吗?”阿勇哥回:“会”。我望着阿勇哥那张老实诚恳的脸,心里暗暗发誓:长大以后非阿勇哥不嫁。
可是还没有等我长大,阿勇哥就离开了我。
那天深夜我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窗外的天空红彤彤的,我听到有人喊“救火”,母亲跑进屋慌忙地把我拉到巷子口。
我看到大人们拎着水桶、端着水盆往阿勇哥家着火的房子浇水,可火势越烧越旺,最后还是被赶来的消防员扑灭的。
父亲蹲在地上哭:“老聂一家都走了,是我没用。”
母亲安慰父亲:“是你最先发现着火的,也是你第一个冲在前面救火的,老聂不会怪你的,这是他们一家人的报应。”
我们全家搬离的那一天,我看到父亲端详着和聂叔叔一起当兵时的照片偷偷地抹泪。
2)
父亲带着全家搬到北方一座城市,那里没有海,不能再捡贝壳、堆沙堡,也永远不会再有阿勇哥了,那里空气干燥、阳光刺眼,到处高楼林立。
父亲在二环里买了一栋房子,站在窗口,可以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云。邻里之间不再像从前在巷子里互相熟络,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这让我更加想念阿勇哥,起初的那段时间我经常梦见他,他总是一副很悲伤的样子。
听母亲说父亲花了好大一笔钱才让我进到一所重点中学读书,我念初一。然后父亲又花了好大一笔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底商开餐厅,母亲帮忙,做她最拿手的海鲜面。
全家算是安顿妥当。
于是我开心地去上学。
第一天进到学校,高大气派的教学楼震撼到我,这是我在南方小镇生活时从未见过的;校园如同花园一样。
课程也与我以前学的与众不同,英语老师不再是中国人,而是有着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体育课也不再是跑步、做操,而是击剑课、网球课,或者游泳课,这令我兴奋不已。
我跟其他孩子一样,每天快乐地学习成长着,很快便适应了这座北方城市的生活。
但是每当傍晚放学,我和同学们在路口分手时,我就会想起阿勇哥,如果阿勇哥还活着,他就会和我一起回家,到家都不分开,我们一起吃我母亲做的海鲜面,他每次都能吃一大盘,然后一起写作业,天太晚就住在我家里。
这种思念一直持续到我初中毕业,念高中。
高中我进了R大附中,除了我成绩好之外,父亲赞助了这所学校一间化学实验室。据说这所学校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人数占全国考生比例最高,父亲说,“你没有本市户口就别想着考清华北大了,等你高三毕业出国读书吧,但是你得学好英语,申请到常春藤盟校才行,否则就放弃上大学吧。”
我深深地记住了父亲这句话,于是我每天上学路上背英语单词,放学路上依然背英语单词,自此以后我的命运和英语单词紧紧缠绕在一起了。
3)
林娇是我所在班级的英文课代表,她长相出众,英文极好,听同学们说她父母都是外交官。
高一后半学期市里举办英文演讲比赛,林娇代表学校高中组参赛,意外的是,英文老师Jack也给我报了名。
林娇在台上自信满满落落大方的演讲获得评为一致好评,轮到我时,我却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好多次,幸好题材选的好才没遭淘汰。
比赛结束后林娇获得了全市第一,而我却排在了第十。
班里的同学们围着林娇羡慕夸赞,我坐在一旁心里黯然失色。林娇她是天之骄子,是我这个从小生活在南方闭塞的小镇的姑娘没法比的。
我每天依然努力地背着英语单词,连课间都不放过。英文老师Jack把我叫到办公室,他用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望着我说:“Ann,你很努力,但是我认为这本书能够帮到你。”
我从Jack手中接过那本《西方历史》,Jack启发道:“在学习一个地区的语言之前先要了解它的历史。”
Jack送我的《西方历史》果然帮到我,我一下子对英文开了窍,英文成绩突飞猛进,期末考试与林娇只有1.5分之差,林娇从我身边走过时,她的眼神不知是何用意。
升入高二,我更加兴致勃勃地学习英语,Jack也似乎更加关心我,课上通常让我和林娇一起做练习,不对的地方他会给予认真指点,批改作业也标注地尤为清晰,还时不时地送我一些英文名著读。
为了感谢Jack的帮忙,我请他到我父母开的餐厅吃海鲜面,Jack吃后向我竖起大拇指。
我和Jack开心地走出餐厅大门,正好碰到对面走来的林娇,林娇身旁站着一个男孩,他那张老实诚恳的脸让我错以为是阿勇哥。
林娇看到Jack时连忙解释那是他哥,叫林浩,他们来这里也是吃海鲜面的,她说她哥特别喜欢吃。
有一天放学,林娇在离学校老远的一个路口叫住了我,然后递给我一张粉色卡片,我翻开一看,是一张邀请卡,林娇高兴地对我说:“月月,我周末过生日,邀请了全班同学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你一定要来哦!”我问她喜欢什么礼物,她冲我挤挤眼睛说,“带一份你妈妈做的海鲜面就行。”
林娇家在一片别墅区里,米黄色的房子带着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摆满了盆栽植物。
林娇正坐在院角一架秋千上,她旁边站着两个女孩,一个帮她荡秋千,一个跟她说着话。那两个女孩我认识,都是我们班同学,但是名声不太好,与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青年总来往。
林娇见到我便走向我,那两个女孩跟在她身后。
林娇比平时热情好多,接过我手里的海鲜面递给其中一个女孩,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进了屋里。一进屋她就喊,“哥,出来吃海鲜面,吃完了好干活儿。”
我看到她哥林浩从楼梯拐角的一扇门里出来,与那天我和Jack在餐厅门口见到时有些不同,他的一缕头发挡住了半边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他把海鲜面拿到一旁吃,我问林娇:“其他同学还没来吗?”其中一个女孩却说,“他们不会来了”,脸上露出了难以琢磨的狡黠笑容,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那天是我这一生中的噩梦,三个人把我绑起来脱光了衣服,林浩也脱光了衣服,然后压在了我的身上……一个女孩用手机拍照片,林娇站在旁边开心地大笑。
林娇威胁我说,如果我胆敢把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她就把照片放在网上让我永远没法做人。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轻蔑地说“以后离Jack远点。”
4)
自此以后我识趣地离Jack很远,一心只想早日出国忘掉这一切。可是林娇不依不饶,她又在离学校老远的那个路口叫住了我,她说她哥想见我,我一听她哥就浑身打颤,恨得牙根疼,她再一次威胁我说,“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直到高三第一学期结束,我都被迫和林浩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寒假中我每天埋头学习英语,不和父母说话也不出去玩,父亲怕我压力太大就偶尔让我去餐厅帮忙,巧的是我又见到了林娇和林浩,林娇搂着我的肩膀热情地向父亲介绍那是她哥,并且说她哥最爱吃母亲做的海鲜面,母亲乐得合不拢嘴,父亲为他们免了单。
我害怕再次见到他们,自那以后再也不去餐厅帮忙了,只在家里学习英语,寒假一过我就去考了雅思,雅思成绩出来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得到了7分的高分,我很开心,父母也很开心。
我忙着找学校,准备申请资料,没有多久我就在某一天半夜接到大洋彼岸的电话,我成功被一所常春藤盟校录取,那天晚上我终于睡了一宿踏实觉。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高兴即将逃离林娇和林浩的魔抓时,我体验查出怀孕了,并且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我生理期一直不准,我以为是压力大导致内分泌失调。
我不敢把结果告诉父母,我坐在河边的一张长椅上痛苦地哭起来。我恨林娇和林浩,不禁起身去林娇家找他们算账。
林娇慌了神儿,看着我哭红的愤怒的眼睛不知所措,林浩接过化验单瞅了一眼,轻巧道:“我会负责的。”
林浩所谓的负责就是让我和他结婚。
这比杀了我还痛苦,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曾经侮辱过我的人结婚,这简直就是毁了我的一生。
我拿着父母平时给我的零用钱去一家私人医院打胎,然而却被林浩拦在了医院外面。
我头一次认真地看着林浩,他那张脸上明明写满了老实诚恳,却偏偏做出了畜生的行为。
我用力地推开他,他却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说:“打胎对身体不好,你想以后生不了孩子吗?”
我甩开他的胳膊又回手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他的嘴角流出了鲜血,他用手去摸,我才看到他的嘴角处有一道疤痕,那疤痕不像是磕碰的,或者被人打的,而是用刀子割过的。
他的力气很大,用力钳住我的双手,把我拖上了车,我被他带到一所大宅子里,被关进了一个小房间,然后门被他从外面锁上了。
我使劲地砸门使劲地哭喊,可是外面寂静无声。半夜的时候我累了,靠在墙角坐下,门突然被打开了,黑夜里出现了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我不觉地向后瑟缩,他端着食物蹲在我面前,嘴角上扬摸着我的头说:“乖,吃饭了,你妈妈做的海鲜面。”
“畜生”,我骂道,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连忙扶着墙站了起来,踉跄地向门口走去,却被他从后面一下子搂住了,他的头低在我的耳畔轻轻地吐着热气说:“我爱你,真地好爱你,你就这么舍得打掉我们的孩子吗?”
我狠狠地向她胳膊咬去,疼得他立刻松开了,我趁机跑出了屋。
可还没等我跑出大门,林浩已经捉住了我,把我扛进了屋,我又重新被锁在了屋里。
三天之后我被放出来了,但是人已经饿得几近晕厥,把我抱出来的是我的父亲。
5)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看到父亲和林浩在说话,父亲毕恭毕敬,脸色十分难堪。
在我住院期间父亲为我办理了退学手续,母亲在医院陪床。我问母亲“我马上就可以出国读书了吗?”母亲为我拨开额头上散乱的头发欲言又止,眼里噙着泪。
没想到父亲竟勒令我把孩子生下来,到了法定年龄再和林浩结婚。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肯,父亲却说:“你不生,除非我死。”
那个不惜花重金让我上重点中学、又一心想让我出国读常春藤盟校的父亲哪去了,父亲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求母亲不要让父亲这样做,我才18岁,我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我还想上大学,想出国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如果我生了孩子,那我的人生就彻底毁了,可是母亲不说话,只是哭。
林浩在我住院那几天并没有来,直到我办理完出院手续,走出医院大门口,太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到林浩倚在一辆车旁,西装革履,见到我们便起身朝我们走来,他叫我父母“岳父岳母”,父亲说“小月就交给你了”,我被林浩拽着胳膊塞进了车,车子启动,母亲又在哭。
又一个至暗时刻来临,我被林浩养在那所大宅子里,他找来保姆伺候我,不允许我出门,他把屋子里的电话全部切断,不允许我与外界联系,我每天只能对着冷冰冰的墙壁发呆,保姆每天都会向他汇报我的状况。
他不经常来,偶尔来一次把我压在床上撕光我的衣服发泄他的性欲。我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我对着浴室的镜子看着自己年轻却变得如此丑陋不堪的身体便握紧拳头使劲地捶了下去,痛得我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孩子太牢固,我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他掐住我的喉咙愤怒地咬牙切齿道:“你要敢再伤害我们的孩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被保姆二十四监控起来,吃饭、睡觉、去卫生间、洗澡、看电视,散步,寸步不离,等我睡下之后他打电话给保姆,连我吃几口饭保姆都要汇报清楚。
电视里播放着法制节目,一个女孩子被村里的一个光棍常年关在地下室里供他消遣,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等女孩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精神失常,看得我一身冷汗,第二天我趁保姆不注意时偷偷拿起她的手机拨打了110。
可我还没有按出去,保姆已经把手机抢了过去。
父亲和林浩一起站在我的面前,父亲极尽能事地规劝我要乖乖听话、好好养胎,不要不知道好歹,我感觉好无力,他知道我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他知道这样的生活不是我这个年龄应该过的吗?父亲却跪在我的面前恳求我不要报警,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吐了一地,不仅是妊娠反应,是我对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无比恶心,这个男人简直懦弱至极,在自己的女儿被伤害到如此地步的时候都不能保护她,反而成了敌人的帮凶,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晚上我梦见了阿勇哥,他不再悲伤,而是冲我笑,他笑得是那样开心,我也笑了,我们沿着海岸线一直跑,我大声地喊,“阿勇哥,快来追我呀……”阿勇哥突然消失不见,我害怕极了,喊着“阿勇哥”四下寻找。
当我醒来后满头大汗,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正盯着我,他饶有兴致地重复道“阿勇哥”。
6)
我本认为会招致来一顿折磨,可他那天却变得异常温柔,当我起床之后他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早餐,正坐在餐桌旁等着我用餐,我被他安排坐下,他在面包上涂了果酱递到我手里。
那天直到他离开,脸上始终是温柔的神情。
保姆也很意外,也难得地露出笑容。
那天我还见到了我的母亲,她见我鼓着个肚子又是一阵哭。
“妈,你帮我报警好不好,不能再耽误了,已经三个月了。”我恳求母亲。
母亲哭地更凶了,我失望透了。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穿着一身白色棉布裙,手腕上带着一个紫檀手串,没有化妆,神情淡雅,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檀香味。
她告诉我她是林浩的母亲,是林娇把我的事情告诉她的,她脱下紫檀手串戴在我的手上,嘴里叨念着“菩萨保佑”。
我恨恨地把手串揪下来往地上一扔,骂道:“你儿子做出这种畜生的行为还让菩萨保佑,你是怎么生出这个畜生来的,想必你和他一样吧,别在我面前装好人。”我声嘶力竭地叫她滚。
半夜,我觉得肚子痛,喊保姆,保姆把我送进医院我就不省人事了,当我清醒过来医生告诉我由于我长期的情绪积压,气血停滞导致流产。
我的心一下子豁亮起来了。
不管怎样我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我亲眼看到警察给林浩拷上手铐从病房带走了,这真是大快人心。
可是当我和母亲回到家却不见父亲,家里乱七八糟的像被洗劫过一样,母亲不得不告诉我实情。
父亲也被警察抓走了,原因是十几年前阿勇哥家那场大火是父亲点燃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烧死聂叔叔。
他和聂叔叔是战友,退伍之后一起开了一家公司,股份各占50%,公司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眼看要上市,父亲起了贪念,想侵吞另外50%,于是父亲毫不顾忌战友多年交情一不做二不休害死了聂叔叔全家。
然而上天却意外地让聂叔叔的儿子聂勇躲过了这场劫难,他当时去公厕撒尿,回来后竟看到父亲往他家房子撒汽油,他冲进火海去救他的父母,父母没救成,他却被烧伤了,毁了容貌。救助部门把他送进了孤儿院,林娇他妈妈领养了他,出钱为他做了整容手术,并且为了让他尽快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林浩。
我听后瞠目结舌,原来侮辱折磨我的林浩竟然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阿勇哥,我哭地泣不成声,心痛到了极点,是我活该,是我活该遭受这样的罪,我对不起阿勇哥,我们全家人都对不起阿勇哥。如果不是父亲一时贪心,阿勇哥就不会失去父母,更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警察找我录口供的时候我对警察说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没人强迫。
阿勇哥被释放了,父亲还在里面,父亲向警察供认了当年的罪行,我知道父亲最终得来的只有一个结果,我不敢去想,我好害怕,我怕失去父亲,从此再没有了。
我跪在阿勇哥的面前恳求他放过父亲,让我做什么都行,生孩子、伺候他,一辈子做牛做马都可以,只要父亲还活着。
阿勇哥闪着寒光的眼睛里隐隐地多了一层雾气。
父亲被判了死缓,他隔着玻璃在电话里讲他对不起我,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全家,让我以后好好做人,不要被贪心迷惑。
我记住了父亲的话。
父亲非法得来的钱财全部没收,房子也被封了。我和母亲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衣物坐火车回了南方老家。
林娇的妈妈来送我们,她再次为我戴上了那个紫檀手串,说“菩萨会保佑你的”,我相信,因为她就是菩萨,是她报的警。
火车开动了,我从车窗看见阿勇哥也来送我们,他沿着站台一直跑,寻找着我的身影,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再见了,阿勇哥”。他轻快的脚步仿佛让我看见了多年前沿着海边追赶我的阿勇哥。
只是今非昔比。
7)
我和母亲回到南方的老房子里,白天母亲在街头摆摊卖海鲜面,我帮忙,晚上读书学习准备考试。
幸运的是,我考上了一所大学的英语专业,四年之后成功拿到了本科学位,紧接着参加全国统考研究生的考试,顺利地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的研究生,然后找到了一份培训机构英文老师的工作,周末教课。
我告诉母亲不必再去卖面了,母亲说“我没有卖”,原来母亲在给一些乞讨的人,和一些需要救助的人做面,一分不收。
我知道母亲在为父亲赎罪。
在面对我的学生的时候,我不仅认真教课,还关心他们的生活,对于家庭困难的学生自己出钱让孩子学习英语。
我想,我要做个好人,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能枉为人师。
注明:原创故事,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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