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过了,虽说心里边知道秋天的脚步己经来到身边,但还是觉得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拖拉机“隆隆隆”的耕地声回响在田野,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玉米秸秆粉碎后的味道,在干燥的空气里飘荡,新翻的大块泥土带着犁铧的印记在秋阳下闪着亮泽的光茫。
从小到大一直很喜欢听拖拉机耕地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丰收的喜悦和即将播种的期待,人们常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其实对北方农民来说“一年之计在于秋”,翻耕过土地后,要深耕播种,农民常说“隔年下种”,五月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时的丰收与之有很大的关系。
喜欢秋天的田野,简约而朴素,廖廓而空旷,像一位阅尽沧桑繁华褪去的女子,内心从容淡定,不慌不忙,尽管要失去炫目的颜色,尽管要坠落满目的繁华,尽管要把曾经拥有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还给大自然,可却从容淡定,得失坦然,用宽广的胸怀接受这一切自然的安排。蒋勋说,如果生命只能面对春夏,不能够面对秋冬,也是不成熟的生命。
黄叶飘落,一树繁华落尽,或笔直或扭曲或粗壮或纤丝的树干,甚至是极细微的枝枝丫丫都暴露在秋日的阳光下,这时你才能真正看清一棵树的本来面目。
而人在满目繁华时,往往迷醉在繁华带给我们的享受中,并且开始无休无止地大肆追求,心灵像一口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又像是渔夫和金鱼中贪得无厌的老太婆。
可是当生活骤然把你掀于马下,你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头晕脑涨,四肢酸软,被生活打击地木然杵在那里时,这时,你才真正看清很多很多,酒桌上华丽的外交辞令大都是酒精麻醉后的狂语,陡然转身离开你的大都是平日所谓的挚朋好友,蓦然回首时才发现己经与出发时背道而驰了。
生活像秋日繁华褪尽的一棵树,苍凉而真实,可此时你内心却无比清醒地看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虽然生活残酷无情,你却认识了自己,彼时的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则是此时的低调从容,人的一辈子都在成长,而生活教会我们的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秋天是生命的历练与成长,是不可跨越的季节,经历了秋天的萧瑟和冬日的冷寂,才更珍惜春的生机和夏的蓬勃,谁敢说失去不也是一种拥有呢?
喜欢看秋阳下兀自伫立的树,更喜欢看秋阳下的河流,一弯细流仿佛停滞不动,阳光下泛着迷人的金光,夏日的河水似一匹狂奔的野马,不知何时就会失去控制,而深秋的河水似一位安静的少女,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岸两旁的垂柳己枯黄,只等几场秋雨,一场秋风,随风而落。
有一次,夕阳西下,从一座大桥上经过,宽阔的河滩中央一弯细流如绸带一样在河床上蜿蜒到夕阳尽头,夕阳的余晖把河流染成金色,真不知河水要流向夕阳深处,还是从夕阳深处流出一条金色的河流,河道边杨树枝叶落尽,静立着,这简直就是一幅中国山水画。
夏季时河流忙着奔腾咆哮,浇田灌溉,忙碌着,前进着,现在该留点时间给自己了,想想自己从哪里来,要流到哪里去!
想起爱默生的一句话:生命是如此的短暂,只有抛弃身外的浮华,才能够达到高雅的境界。
抛弃浮华,才不至于被眼前浮华遮住前进的道路,才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渴求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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