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跑步结束后,额头上汗涔涔的,腿也有些酸,于是在江滩的绿道上慢慢走走,让身心都放松一下。雨停后,江边的风也凉凉的,软软的的,被这风一吹,顿时感觉凉爽了许多。闭着眼,深呼吸,风中的桂花味儿似乎就沁入每一个细胞里,沁入血脉里。此时正是中秋时节,满城的桂花,开得正是热闹。不论是在这江滩里,还是办公室里,亦或是在家里,一阵阵的桂花香总会不经意从窗外飘进来,尤其是在夜里,幽幽的桂花香,便静静地沉醉了人间多少梦。
可能是今年雨水比去年较多的原因,江水水面显得宽阔舒展。因为是秋汛,水也比平日里更显湍急。雨不似夏日里那般急促猛烈,总是绵绵的,不紧不慢的,特别小雨暂歇时,桂花味儿柔和的风拂过脸颊,不知不觉就轻轻闭着眼,微笑着 ,仿佛所有的忧伤都忘却了,那一刻只有这桂花香便是生活里幸福的味道,耳畔是啁啾的鸟鸣声和“哗—哗—”的水声。抬眼间,一只白色的水鸟,挥舞着翅膀,飞向江对岸去了。留下一层一层波浪依旧推着江水向前,岸边偶尔会溅起白色的浅浅的浪花。水鸟飞过的地方,或许是“心之忧矣,於我归处”吧。
江滩碧草茵茵,林子里鸟鸣或婉转动听,或清脆响亮,几只长尾的喜鹊,在草地上觅食、追逐,或者突然张开翅膀“扑棱扑棱”便飞到另一边去了。而那只掠过江面的白色水鸟,却没再见过了。大概世间的缘分,就是这样不经意间相逢和分离。总有些桂花在雨中凋落,今日看见的花也许并不是昨日的那朵,而曾经芬芳了昨日的梦的,难道不也是曾经相逢的机缘吗?
有些相逢就是一生,有些转身即是一世。故事里写下血书的“辰此一生,不负天下,唯负十一”的小南辰王,这位心怀天下的将军,在放弃抵抗的那一刻,与十一就已是生离死别。彼此的相遇相知,也许在某个时空里,足以温馨彼此的回忆。今年中秋时节雨绵绵,不见月圆。也许在有月亮的远方,抬头望月的人,和在这阴雨天里抬头找月的人,也都算是一起过了中秋节吧。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这是唐人在望月,或许也是故事里的十一在八月桂花香的西州等待远方的捷报,而桂花香也从昔日长安城溢满今日的江城。桂花树不论是枝繁叶茂高大挺拔的,还是纤细幼小的,在这湿润的微凉的中秋,总是用那清甜馥郁的幽香蕴藉着尘世间不安的心绪。把人间多少不可言说的心事,变成那灰褐色粗糙的树皮上的斑斑点点,又把人间丝丝缕缕的缘分,写在一朵朵橙红色鹅黄色小小的花里,在雨中的清亮墨绿的叶中时隐时现。
江水在雨中,沁着花香东流。在秋天凉爽的风里,岁月就这样浸润着花香 ,随着流水而逝。所有的梦都可以怀念,可以期待,而岁月如同江水一般,一层一层波浪不断奔涌而来,永不停息,亦无法后退。楼下的桂花开了一年又一年,今年所看到的,也早已不是旧年的了。流年里一朵一朵不可数的花,从叶间滑落到时光里。在每年中秋之时,又让置身于桂花里的人,回味着前尘往事。
清晨雨后的光,穿过时间的隧道,柔和地映着桂花树,团团簇簇细细密密的花挤在深绿色的叶间,而叶子的脉络,在晨曦清亮的光中清晰可见,叶筋坚硬刚直,两旁的小叶脉却细细密密,像是我们的掌纹。而当初笑着要看我掌纹的人,也早已藏在了时间的梦里。那位手心里藏有小十一所写“捷报”二字的小南辰王,也把他们的故事,写成了未央宫里尘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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