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够成年,也不想成年。
不够是因为自己好像过了十八岁,却又好像没有过。就像我给秋儿写的散文中那样:“我笑着过完了成人礼,转角便在医院的厕所里哭的不省人事。——孤独不是我爱的,我享受人间的阳光。”
成年的感觉很普通,仿佛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另一半,空有皮囊,没有安分。
——我是成年了,只是时间承认了。但世界好像并不认同这个证书,于是,我在随后的日子里,又经历了两次成人礼。
一次,是16级学生的成人礼。那是一个迷茫的成人礼,楼道另一侧的欢呼雀跃都与我无关,他们抹蛋糕,他们敬父母,他们合影老师,他们聚餐彼此……而我则坐在另一个教室里,坐在台子上当我的纪律委员,台下一片寂静,寂静到我只是莫须有的稻草人,寂静到我完全可以转身离开,跑上二十米,重进随便一个教室里,加入狂欢。
他们看见我会怎样?
我不敢想象,因为我怕当我兴致满满的冲进去,所有人没有丝毫改变,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已经离世一年的人而惊讶,也不会有人前去拥抱他,去问问:
“好久不见。”
我是摩登的臆想家,我只敢揣测我自己的绝望,而不敢去踏入别人的心事。
或许是——我本就无关紧要。
我不得不在一次次幻想中走出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唯一对别人有用的时候,反而是帮忙的时候——对于一个薛定谔的朋友,他们吃定了你一定会为了重归于世而去露面,所以,微信里挂满了恳求的语气,无论借钱,还是写文,都是最客气的话——客气到,曾经某一个节点当我还和他勾肩搭背互称父子时,彼此都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我会用“你好”来慰问彼此。那一句“写完哥请你吃饭!”成为了聊天终结的托词,于是我便饱含热泪一字一句雕琢后,交付给他,便是一句“谢谢”了事。
我会傻傻的等他请我吃饭,直到我有一天憋不住问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被单删的那个。
后来有好事者还发了截图给我:
“妈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写的东西这么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成年之后愈发感觉人不再是人,而是某种有着羁绊的木偶,你挑一下绳,就逗一下人,挑得绳终年不烂,逗得人凄凄惨惨。
而另一次则是在家,疫情时,成人礼只能投屏到电视机的屏幕上,屏幕卡卡停停,我也并没有心思去搞这些。
可母亲却很兴奋。
那时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一板一眼的按照规定去做,她尽力在我面前做的舒展,可在我眼里却有些滑稽。
但,该丢眼泪的时候,还是要丢的。
那是我和母亲长大以来最正式的拥抱,在她面前,自己的儿子已经是一堵墙了。在她口中,那个小时候站在床头上垫一垫脚尖就能趴在母亲背上,让她带着我一起走过这八十平米的市间矮房,来来回回,直至大汗淋漓。
“这小子又长胖了,也高了。”
——“妈妈背不动了,妈妈背不动了。”
那天母亲抱完我,久久不能挪移视线,虽然她在强忍,但这位年轻时扛着一个家前行的倔强母亲,在中年的半百岁月前夕,已经成为了个爱哭的姑娘。
——我不敢否认,也不敢认同,我不敢琢磨,也不敢放纵,我不敢歇脚,也不敢进步。
所以我并不想成年——或者长大——或者成熟。
但时间不会允许你的任性。
也不会容忍你的放肆。
有朝一日,我也会站在五十岁的边缘,看着自己的孩子,与别人的孩子共度成年。
——或许那时,我才是个真正成年了。
by 佐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