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回头望

图片来源微博@云朵插画

傍晚发微信给老王，想要问来一个关于汽车技术类问题，他一直没有回复我。

第二天早上看到了他头像上的小红点，微信对话框显示凌晨三点半的时候，他说自己才从公司出来。毕业去上海以后，老王一直自诩「社畜」，而我们常常开玩笑说他不愧是去了某企业的大佬，他就不再理我们。要知道一年前，他还是那个毕业聚餐上举着酒杯很大声嚷嚷「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的人。

小妖提醒我说，毕业已经一年了啊。

我想了想，时间不多不少，恰好一年。脑袋里还停留在去年四月在桃源仙谷通宵的狼人杀，五月在课题组的实验室通宵的写论文，还有六月和小妖通宵的坐飞机。

「那么，这一年你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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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说得到了最爱的人和无数次的搬家。最近的一次搬家突如其来，因为早上睡眼朦胧地站在洗漱台前刷牙的她，看到了一只一直站在镜子前看她的老鼠，她的形容要夸张的多「一直肥老鼠跳在了我的跟前，靠，它居然还和我对视」

然后瞬间清醒，嘴里的牙刷掉在地上，老鼠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于是她跑了。联系房东，房东推荐了专业捕鼠团队，捕鼠团队在家捕鼠两天，三只老鼠躺在地上，团队领头大哥的络腮胡好像在告诉小妖自己的专业，不过喉咙里冒出来的话却是「你家可能还有很多老鼠」。大哥说原因是隔壁脏乱的公共杂物间，末了，补上一句「放心，两周抓完」。这是一个loft公寓，一个月前小妖住了进来。

住酒店了几天后小妖回家，看到了桌上一颗很新鲜的老鼠屎，她决心搬家。或许是早有人举报过有老鼠，房东退了小妖租房押金，但是语气很冲地告诉她「捕鼠的钱你付」

后来呢。小妖找了公司附近的酒店，半个月，晚上休息时间全部用来找房。她说这一年里，得到的大概就是成了找房和搬家小能手。

小胖说最近很丧，你问我得到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得到埃。日复一日地挤地铁，地铁上打瞌睡，迟到前两分钟打卡，午休时还在想着早上那个程序为什么就是走不通，下班时一定临时有事，然后披着月光乘上空荡荡的地铁。

连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喜欢类型女生，都懒得上去要微信。「不过，小组boss告诉我，他时常夜里十二点还在想着程序的框架，那大概得到的就是要更加勤奋工作吧」

在我发微信问老王时，他回复的只有几个字「我在加班，明天再说」。

于是我明白了他得到可以每天在公司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点之后的技能不过在我说出这句话时，手机屏幕亮了，「可是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常常自己做实验到晚上十二点回宿舍啊」

「我常常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得到，工作上似乎并没有像在学校时一样能够独当一面，一年的小目标也没有实现」

而加班，根本就不算得到的好吧。纯属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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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写过一篇标题是「25岁，人生扑面而来」的文章，总是以为人生伴随着吹蜡烛许愿的时候走近一点点。可是，才发觉，人生和蜡烛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吹完蜡烛的第二天我还是可以拉着同学一起去发动机旁做实验，还是可以一群人围在实验室吃零食、聊科研，还是可以拿着硬盘去师弟那里拷电视剧。

「所以，人生到底什么时候来了呢」

研二暑假过后，毕业的师兄回实验室看我们，我记得他买了很多的水果，西瓜切开放在了打印机旁边的桌子上。虽然才一年，可是总觉得他脸上写着的已经是幸福的错觉，为什么是错觉，因为人时常会把自己心里的感觉强加到环境上，语文里叫做「渲染手法」。

我说，师兄真羡慕你，不用被科研拔掉头发。

当时师兄看了看我，我很羡慕你们啊，工作了以后才觉得学校就像一张巨大的保护膜，保护着无忧无虑的你们。

我们都摇了摇头，可是科研和找工作真的让人体验人生百味。

师兄笑了，点点头，也是，不过人生百味用的太夸张。

现在我好像理解师兄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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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以后我妈对我说的话排榜首已经从「多吃水果多锻炼」转变成了「工作不要太辛苦」。其实我觉得我还好，但是也无法阻止她继续这么说着。

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老王还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加班，如果路过他们公司，一定能看到亮着灯的窗户玻璃，当然，很多都还亮着灯；小胖还在家里的电脑前，学着前辈的样子，夜深人静思考程序最有效；小妖刚刚发微信给我说她走狗屎运了（因为昨天她专心给房屋中介打电话时，真的踩到了狗屎），找到了一处地理位置、价格都挺合适的房子，可是，这么多东西，又要搬家了。

前天晚上我对小妖说，最近我在努力努力压抑住自己的负能量。她说她也是，再往前推一天的晚上她听歌听着听着就哭了。可是小妖现在居然发了好长的几段文字开导我，那些文字很有高中时候教导主任的风范，所以我一直说她其实适合当个中学的班主任。她说「可我完全没空准备教师资格证考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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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醒来后，我的负能量就结束了，我只好把它称作「成年人的矫情」，不过看到朋友很平常很普通三个字时还是觉得很好哭。因为我们就是常常抱团取暖，常常相互比惨，常常矫情地发一大段文字，常常又怀疑一大遍人生。

只是，矫情过去之后，老王们又会坐在工位上，墙上的时钟指着凌晨一点的位置，小胖们还是把上前问微信的勇气放在了电脑屏幕的程序上，小妖们依旧在收拾行李时不停地给房屋中介打电话。他们全部人的脸上全是像刚刚打过鸡血的微笑。

老王说要我两个月后再写这篇文章，

「可是为什么呢」

「两个月后应该肯定会有所得吧」

突然脑袋里飘过了一句歌词「少年回头望 笑我还不快跟上」

-END-

文：木子VV

图：微博@云朵插画

特别感谢：小妖、小胖、老王、五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