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现在确实老了,但还算结实,天天在那儿卖菜。
二十多年前她还是一位大妈。
在那个什么市场的门前有两排卖菜的人,年龄都在四十往上的。我去买菜,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她跟前了。细细想来是因为她面相和善说话也厚道,我就情不自禁的往她跟前走。其实也不光是我一个人,向善之心人皆有之,说谁愿意去一个不给人好脸势的人跟前去买东西,拿钱买气受?
就在她跟前有那么一个人是个中年男子,生得五短身材白面皮小眼睛胖胖的,他最见不得是有谁到这位大妈跟前来,因为一来准买连挑菜都免了,因为人家的菜好,说话和气,又能容得下人,自己吃点亏也就罢了。哪里像这位先生,老是凶巴巴的,好像时刻准备上战场似的,说话全是反问句,一脸你干啥你想干啥的样子。我有好几回就遇见他和顾客吵架。于是想起他都不舒服。而这位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是怎么样的,动不动在大庭广众之中大声的自我表扬起来。听的人无不敛声息气不动声色。可他自己毫不在乎。
有一天,大妈没来,我准备往别处走,中年人发话了:“不要跑了,我这菜是最好的,全市场全世界最便宜的。你往哪儿跑?”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真到他面前去了,明明知道他是那样一个人。现在回想每回都是到大妈跟前买真有点对不起他了。
他也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就不失时机的宣传说:“她是个婊子你知道不?她女儿也是。”
我感觉很吃惊,怎么这么说话?
“我看你还爱到她跟前买菜,那菜里都脏啊。你就不嫌脏?”他批评道。
“她今天没来?”我蠢蠢的问。
“死啦!”
“死啦?!”我吃惊不已。
“死就死了嘛。不是她死了,是他老汉死了。他儿子也死了。都是昨晚儿一个猛症死的。就剩她那婊子女儿了……”
全部在场的人们都默不作声,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似的。
我慌慌的买了些回来。那一天我的心里老大不舒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觉得难受。想起大妈的祥和的面容言谈举止,我觉得命运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公?
第二天是媳妇去买菜,我问谁跟前买的?
"大妈跟前。"媳妇说。
"她来了?"我说。
"什么她来了。"
"昨儿,那人说她家死了人。"
"这话你也信?没听说过同行是冤家吗?"
我说了是谁说的,媳妇笑弯了腰:"你听他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个好人。"
有一天,我从那儿路过,碰见那中年人拽着大妈打呢,就跑过去拉。谁知那人大骂我多管闲事,小心着!老子迟早要找你算帐的。还照我身上打了两下,作为我不听他话的报复。
大妈的菜及称子篮子车子都乱七八糟的扔着。
周围所有的人没一个出来拉的。想必是大妈的菜卖的也太好了,叫大家都受不了了。还有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的啥,好像很解恨的样子。那眼神真叫人难以忘怀。
我去叫管市场的人来,人家说:那帮人没一个好的。打去,给我往死里打,谁歪了谁占便宜,给打死的活该!
没办法,我一个普通职员能怎么着?当我离开市场的时候,就见大妈的脸上都带伤了。我猛然觉得这打架可能与我有关了。因为我不听人家话,还执迷不悟的到大妈那儿买惹人家生气了。人家那么苦口婆心耐心细致的我还是往大妈这跑,这不是和人家做对是什么?
这样好几天我不去市场买菜了。而是跑很远的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买。
骑半天车子,拐来拐去的。
那是一个窄窄的巷子,都是附近菜农自家的菜,便宜。就是路途太远。远一点怕什么?心静啊。
不过这样好多了,离开那是非之地最好,虽然远了点。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老是搁在心里老不舒服。
但媳妇不是,还到市场去买。有一天她说那大妈给挤在一个角落里,找半天才找到。说好像那些卖菜的都对她不满,听说她的称不对,比别人的称重了好多,这不是欺行霸市是什么?好像她的价格也不对,这不是扰乱市场秩序吗?你自己白干还要大家赔着?
后来无意中听说她老汉儿子都活着呢,种菜呢哪里死了。可她这么买,谁受得了!给我也打,现在这样的人太少了,大家都起来打,看她还这样了不!
不叫大家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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