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时势之二【524】2023-11-9

曾国藩的时势之二【524】2023-11-9

曾国藩身处满清后期，适逢华夏二千年之未有大变局，内乱不断，外侮眈眈，百姓民不聊生，太平天国起事后，江南民众生如蝼蚁，十里不见炊烟，百里不闻人踪，时闻“宁为太平犬，勿做乱世人”激愤之语。曾氏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国家民族同胞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呢？

华夏五千年，历朝历代有治世有乱世。夏商周三朝民智未开治世较长，春秋战国时五百多年，这是华夏第一段乱世，也正是这段乱世，八百诸侯国互相对战、侵略、吞并，五个世纪后打出个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历史在公元前221年，秦国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五百多年的战争终于暂停了。

大规模的乱世战争有西汉吴楚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唐代藩镇割据、民国军阀混战，都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乱世时期。乱世的出现表现出中央政权弱而地方势力强，即史册上所谓的强枝弱干、内轻外重等等，这种现象一出，大抵上乱世在即，几千年来，小乱世每几十年就有，每到改朝换代即现大乱世，乱世有内战兵祸也有外敌入侵，无论结果如何，其过程都是很悲惨的。所以，稍有历史常识的，无不厌恶战争拥抱和平的。

道光二十年（1840）曾国藩年仅三十岁在翰林院庶吉士散馆考试中名列二等十九名，授翰林院检讨，这是一个从七品的文官，曾氏历经寒窗二十五年的时间，有了一份正式编制的公职。也就是在这同一年里六月初夏，鸦片战争首次爆发，满清上下无不同仇敌忾，曾国藩在6月7日的日记里写道：“余今年已三十，资禀顽钝，精神亏损，此后岂复能有所成？……诚能日日用功有常，则可以保身体，可以自立，可以仰事储蓄，可以惜福，不使祖宗积累自我一人享用而尽，可以无愧词臣，尚能以文章报国。”在这一天曾国藩的日记里，并没有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的记录。许是因为那时候交通落后信息不畅，鸦片战争爆发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曾国藩耳里，或许亦或许是因为曾国藩正在参加翰林院的散馆考试，无暇顾及这场远在万里的南疆海域的中英战争。

不过还快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消息铺天盖地传开，远在京城的曾国藩额开始关注这场战争了，并多次在日记中记录。在道光二十一年（1841）1月10日，曾国藩在日记中写道：“上年六月，英吉利豕突定海，沿海游弋。圣恩宽大，不欲遽彰天讨。命大学士琦善往广东查办，乃逆夷性同犬羊，贪求无厌。上年十二月十五，攻破沙角炮台。正月初五日报到后，又直逼虎门。正月初八报到，皇赫斯怒，于初六日通谕中外。初九日，授奕山为靖逆将军，隆文、杨芳为参赞大臣。本日又策侍卫四人往广东，备差遣。”第一次鸦片战争已经打了半年时间，英军携第一次工业革命成果洋枪铁舰，满清不敌。清朝派直隶总督琦善接替元抚，主和不成被割职查办，道光二十一年（1841）1月25日，曾国藩在日记里写道：“是日奉上谕，琦善革去大学士，拔去花翎。”2月25日，曾国藩又在日记中写道：“遇梁俪裳，谈广东情形，晚归。”梁俪裳是来自广东番禺的官员，与曾国藩关系很好。道光二十年（1840），散馆考试时，为方便，曾国藩与几个好朋友圆明园挂甲屯的吉升堂客店租住了一段时间，其中就有梁俪裳。第一次鸦片战争的爆发，对整个国家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原本的天朝上国，竟然万里之外的海岛小国敢来侵犯，实在不可思议。以至于两个京城小官员遇上后，也会以这个话题，谈论到很晚上才各自回家。

道光二十二年（1842）2月24日，曾国藩给父亲曾麟书写了一封家书说：“浙江之事，闻于正月底交战，仍尔不胜。去岁所失宁波府城，定海、镇海二县城，尚未收复。英夷滋扰以来，皆汉奸助之为虐。此辈食毛践土，丧尽天良，不知何日罪恶贯盈，始得聚而歼灭。”在曾国藩看来，清军之所以总是吃败仗，是因为有汉奸暗中帮助吃里扒外才导致的。

道光二十二年（1842）8月4日，英军舰队抵达南京下关江面，赤裸裸地将炮口对准南京城。南京城岌岌可危。在英军坚船利炮的威慑之下，清朝钦差大臣耆英、伊里布和两江总督牛鉴被迫与英军签订了可悲可耻的《南京条约》，结束了这场持续了两年多的第一次鸦片战争。次月17日，曾国藩给父亲曾麟书写信，提到了《南京条约》签订的相关情况：“英夷在江南，抚局已定，盖金陵为南北咽喉。逆夷既已扼吭而据要害，不得不权为和戎之策，以安民而息兵……自英夷滋扰，已历二年，将不知兵，兵不用命，于国威不无少损，然此次议抚，实出于不得已。”曾国藩提出自己的希望：“但使夷人从此永不犯边，四海晏然安堵，则以大事化小，乐天之道，孰不以为上策哉！”在曾国藩看来，《南京条约》的签订实在是迫不得已，但如果签订后，能够带来永久和平，倒也不失为上策。

曾国藩在日记家书里，即愤慨又无奈，这位年轻的文官有着一腔子的热血，但也没有激愤到无以复加，一定死战到底。《南京条约》签订的年底，当第一次鸦片战争早已尘埃落定时，曾氏还是心绪难平写了一组诗《岁暮杂感十首》，感慨“国仇犹未雪，何处着迂儒”，仍抱有朝一日为国雪恨的理念。

曾国藩就在在这么一个内乱外侮初起的时期悄然登上历史的舞台，大清皇道崩殂，身为臣子的他没有想到十年后力挽狂澜救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