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一年,到头来不就是为了家人的团聚吗?年越近,心越切!
昨天晚上父亲打电话问我周天有没有空,因为他要来取钱准备过年。
“进入腊月就是年,不能打人,不能骂人,这是规定,否则过年没有好吃的,没有新衣服穿。”我们小的时候,母亲一直就这样教导我们。
“进入腊月不能打人不能骂人”是不是规定,我们不知道,但我们都很遵守,因为怕过年没有好吃的,也没有新衣服。
现在想想母亲的话,才觉得小时候的我们有多么让父母不堪。
我们家有五个孩子,日子过得苦,僧多肉少,免不了有时为了吃的穿的而吵闹。
于是母亲就想起了这个好办法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
母亲常说:孩子过年,大人过关。
大姐二姐三姐岁数差不了多少,她们一起长成大姑娘,爱美,特别喜欢新衣服,过年一人一身新衣服就愁得母亲不得了。
我和老弟小,我们俩不在乎穿得好不好,只在乎有没有好吃的。
自我记事起,一到过年,我们家就热闹得不得了。
大姐心灵手巧,会干各种各样的活。大姐负责做所有人的干饭,有馒头、有煎饼、有花卷等等。二姐有些脾气,所以只负责烧火,有时候烧着烧着就不见人影,这时候我是要去帮忙的,我能不能帮上过年的忙,关键看二姐的态度和心情。为了备好过年的干粮,她们大约要要忙碌两个星期左右。
三姐负责照顾奶奶,和奶奶拉呱说话。奶奶偏瘫在床,需要有专人照顾。三姐打小就伶俐,很会讨奶奶的欢心,除了三姐之外,没人能伺候得了奶奶,当然奶奶也会把自己攒了一年的“宝贝”拿出来分,三姐挑完了,剩下的便是我们大家的。
正常情况下,我和老弟跟着父亲,像是左右侍臣。父亲杀鸡的时候,我和老弟明确分工,我负责拿盆子接鸡血;老弟负责挑鸡毛放在塑料袋里,以备来年换掉风箱的鸡毛。
父亲给猪头去毛的时候,我和老弟轮换去烧火钩,把火钩烧得红红的,递到父亲手里,父亲看准毛密集的地方,把红红的火钩往猪脸上一放,便会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像猪脸哭了一样。每每去完毛,我和老弟都要检查好几遍,因为猪脸往往是我们俩的……
母亲负责各种调度,母亲是我们家的大总管,找不到任何东西都可以去找母亲,我们家的东西总是被母亲安排的井井有条。
大年三十上供是最最正式的。父母早早起床,洗刷完毕,开始一天的忙碌。
上供的鸡是前一天盘好的,年三十的上午只需要放在锅里一蒸即可取出,另外在鸡的头部披下一棵芫荽,看上去特别有范。至于鸡为什么要在头上顶那棵芫荽,我曾经问过母亲,母亲说那芫荽是用来延岁的。
上供的鱼一定是大鲤鱼。用红绳把鱼的头部和尾部系成弧形,弧的内部站着一棵白菜芯,鱼眼用剪圆的红纸贴住,鱼的嘴一定半含着一颗枣,整条鱼看上去非常喜庆。
上供的猪肝像一座小山,特别挺拔,放在莲花底座般的盘子上,格外稳,从山尖上栽下一棵壮壮的菠菜,郁郁葱葱,生命极其旺盛!
上供的小牛格外耀眼。把豆芽塞在猪胃里,撑的鼓鼓的,把胃口用红绳扎住,在扎口的地方插上猪牙,这样就成了富贵小牛。
上供的供品,除了以上四大件,还有各种各样的菜和点心,我们那里的习俗就是上供的菜越多说明这家人越富有,也预示着来年更好,于是人们都纷纷富足上供的菜。
年三十的那一天我们都很隆重,所以早饭午饭一起吃,要吃到午饭的话大约是在两点多。上供完毕,父母开始着手我们的饭菜。以肉为主,犒劳一群馋虫,那时我们的胃也会变成“小牛”,每个人都腆着个圆鼓鼓的肚子在院子打闹,看着我们满足的样子,父母格外高兴。
以上的各种高兴都是在我们没有结婚的时候。
母亲常常感慨:你们小时因为不够吃,我和你父亲发愁;现在我们又因为吃不完而发愁。
是啊,我们都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家,虽然时常回家,但是毕竟不像原先那样时时陪伴在父母身边,所以有时父母会因为我们不在身边而有些落空。
父亲一打电话说取钱过年的事,仿佛觉得那些事情离我们不远,可是事实上,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现在每逢过年,我们都是提前回家。年三十请了家堂,出门的闺女就不能在娘家,这一点习俗父母让我们遵守的很好。所以年三十的时候,只有老弟带着全家回家,我们家才会热闹起来。
前两年母亲时常感叹人口少,吃不动;现在不会了,老弟一家一回家就“干净”。现在想想母亲哪是感叹呢“吃不动”,她是感慨的应该是儿女大了都不在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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