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檀树

黄檀树

        老家山后有三个小村庄，中间哪村庄叫哆树上，住着几户人家，村中靠边的溪水边有许多雀粒籽古树，四五月开花之后，村中田埂中两棵哆树才开花，黄白相间，十分好看，它两并排在梯田的田埂中央，树龄上了百年，根蔸有四五十公分，三四米主杆内无丫叉开枝，树形长得似两杆大旗，夏天结些豆荚油绿，秋后枯黄，风吹过，豆荚相互摩擦，发出“唰唰啦啦”地脆响，豆荚一帚帚，一窝窝地垂在茂密叶片中。

        记得小时候陪伯父到山上面守生产队的红薯土，每次经过哪里，两颗树显得特别显眼，因为田埂上除了它两再无其它植被相衬托，菜园有几颗香椿树长的也不大，况且低了几层梯田，于是那两颗树特别招摇。

      有一次回老家，偶然间从哪里经过，发现村里少了什么？回忆村庄画面时才知道，哪两颗叫哆树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已砍伐，而那个村庄依然叫哆树上。

        上世纪七十年代，老家通了公路，属于三级公路，专门运输木材，除公路宽度标准外，路面一凹一壅，像狗咬出来的样，犬牙交错。公路通的那些年，外面工厂来收杂木棒，点名要哆树做劳动用具把手，收购员也不知道这材料名称，跟着我们叫哆树，只知道它材质硬扎，两米内基本没大丫叉，每收到一根哆树棒，特意加五分钱，沿公路两边山里找，还真不少。

        父母年龄大了，退休赋闲在山里小镇，要求我跟他们一起生活，相互有个照应。东边狮子山上有座烈士塔，我来到镇上经常光顾，上山的石梯两旁有许多哆树。二十年以上的根部会在秋季剥一层皮掉落，中部长些竖裂纹，枝杆部分褐青光滑，叶片对生似铜钱那么圆，从来没看到过开花结果。我曾想过，未必它们都是公树，还是不情愿找对象，不愿意开花结果，冬天把叶子全部摘光，露出它们整体外表，狂风吹过，主杆不动，光棍在树梢上发情地随风摇摆。

        也许是喜欢植物，对哆树有着天然的好感，开乳白色的花卉，过几天转成乳黄色，花快蔫时极像烤熟的腰果。剔开外表粗皮，一种纯黄的液体慢慢从伤口中洇出来。气味不是浓香，淡淡中有种迷人的感觉。

        季夏，快入初秋时，镇外香花树下的小村庄公路旁，农家菜园围园边，一颗硕大的树矗在哪里，根部约八九十公分，旁边用石块堆的围园把它连在一起，薜荔藤蔓缠绕着它爬上了树杆，见到薜荔藤叶的滋润，以为是树叶，好奇心驱使我停下坐骑，近距离观赏起来，叶片对生，如铜钱圆，挂着青黄色豆荚，这不是哆树吗？它能长这么大呀，仰着的头平视去看主杆，主杆上挂着块篮色古树保护牌，篮底白字中写到黄檀，树龄200岁，树高16m，胸径72cm，冠幅9㎡。至此我才知道哆树的书名叫黄檀木。

        大山里人知道楠木价值高，却不知黄檀木价格贵。原来它叫黄檀木，干枯后确实有淡淡地檀香漂出，楠木可保鲜，檀香能驱腐，民间流传可治肝炎，疗蛇毒。大山里一位朋友听说是檀香木也觉得稀奇，他要砍颗黄檀木，裁一节给我打手串或佛珠，我告诉他别浪费，既使修道，信佛也不必拿手串和佛珠标榜自己。

        黄檀木材质坚硬，密度大，山里人首选打造棺椁，头戴着幞头官帽，身穿青布衣，胸前绣一块青天白日补丁，脚履千层底官靴，安宁地躺在千年屋内，等待阎王封棺，花大面额钱币，发财后升棺，升了一级又一级的家官，终于从“戒饭”得到“解放”，住持一声阿弥陀佛！施主慢走！道长打幡为亡灵招魂，无量天尊！你回来吧！大自在了将何去何从？想“逃亡”还是件不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