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要娶她
一九九九年,他三岁。那一年,澳门回归祖国。电视里播着庆祝回归的歌舞节目。一红衣女孩在唱《七子之歌》。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吧。我夸:这谁家女孩儿,真好!清纯、可爱,歌唱得又好!谁想到,此时,他小小年纪,斜躺在床沿上,一条小腿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慢声拉语,一本正经地口吐狂言:将来我娶她!我们都被逗乐了。我趁机对他进行思想启蒙:那你就得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的大学,不然,连见到她的机会都没有呢!可再看他似乎并不在意,依旧鼓捣着自己的手里的玩具呢!唉,必竟小儿一个,哪里又会听懂呢!
(二)不!我爱她
二年的时候,他四岁。暑假的时候我去沈阳学习。十几天未归。那时我家在火车站附近。那时那个小站还停几列慢车的。他每天由他爸爸领着去火车站,看火车、等妈妈。他已经日渐等得不耐烦。他爸爸每天变着法地哄他,后来就不怎么好对付了。于是就说,要不,咱们不要妈妈了吧,她这么烦人,不回来看宝宝!谁知,他哽咽说:“不!我爱她!”唉,回来后听说,心里酸酸暖暖,真心疼啊!
(三)还打啊!都过了!
儿子上小学一年级时,贪玩,不爱完成作业。也不怕老师罚。但当妈妈的得管啊!于是说,重写,再写不好,就打PP!其实就想吓唬他一下。儿子却问:打多少下?我哭笑不得:10下。儿子不出声了。等规定时间一到,我一检查,还跟原来一样啊!气不打一处来:过来吧!他真的趴在床上。唉!心疼也没办法啊,只好拿起笤帚疙瘩,那时是冬天,他穿棉裤。再说我也不能使劲打。可还是心疼加生气加无可奈何,自己的眼泪就要下来了。他突然起身、回头:还打啊!都过一下了!唉!剩下只有我又哭又笑的份了。虽然我不可能使劲打,可他一个七岁小儿也该害怕的啊!
(四)前世,我妈是皇后
初中时。儿子提起高考话题。说几年之后,即使能考上清华他也不想去。理由嘛,正值年少轻狂的他们总会有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我习惯性附和到:嗯,北京经常会有沙尘暴!我的意思是不去也罢。
可彼时他俩都抬眼看着我,他爸爸说:你去过北京啊!你去看过皇上呆过的地方吗?他言外之意是觉得我没有正确引导孩子,因为没去过,没亲眼见那里的繁华、美好,就没有发言权,必竟他俩都是去过那的。儿子看我被堵了话口,马上说:我妈会说她前世里是个皇后。(没说出来的意思是我曾经一直住在那儿)
呵呵,我捋杆往上爬:对啊!我是穿越过来的!你娶个前世里的皇后,还想怎么样啊!我说我这么愿意吃荔枝呢! 他强辞夺理:什么皇后啊,我看你是脸皮又黄又厚!哼! 话题又转移到做饭上。儿子说老董家的男人都会做饭,当然更会吃。我于是对他说:你知道你爸爸前世里是做什么的吗?他俩一下就反应过来:厨子呗!哈哈。
(五)妈妈,今天我没吃上雪糕。
那一次,是个下雨天。雨,一直哗哗地下着。听着雨水拍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我的心里真是焦急啊:我的宝贝儿还在外面,而雨却下得这样大!宝贝去学英语了。出去的时候,雨比现在稍小一些,也没多想,就觉得学习嘛,应该持之以恒的,虽然现在的父母们爱护孩子爱得甚至有些“天衣无缝”了,可我想,不至于下点雨就怕他淋着了而不让他去学习了吧。
可是现在,已经快到放学的时间了,这雨却是越下越大,怎么办呢?是去接他还是等他回来?这样犹豫着,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急密的雨丝,我不安地等待着,也祈盼着。(现在想来真是责怪自己的,虽然距离他学习的地方并不算太远,但为什么不去接他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忽然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楼下,儿子从车里跳下!怎么回事?他带的钱不够坐出租的,只够坐板的(人力车)的啊。等他进了屋,我忙问,他说:“这么大的雨,没有板的的。老师借我的钱才坐出租的。”“哦,那如果老师没有想起来借你钱,你会怎么办呢?” “那我会走回来。”“那怎么行呢!这么大的雨啊!你可以主动向老师借钱,还可以去附近亲戚家,再或者去附近的电话亭给妈妈打电话啊。。。。。。”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办法,看他认同地点头了,便又说:“明天把钱还给老师吧,老师的心真好,想得真周到。”要知道,她的班上有五十多个学生呢!
唉,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是第二天竟然忘了给儿子多带钱去。等儿子回家说:“妈妈,今天我没吃上雪糕。““为什么”“我原本忘了还老师车钱,一看到老师就想起来了,可是没多带钱,就把今天买雪糕的钱硬塞给老师了。”我一把搂过儿子,说:“宝贝儿,你做得太对了!你真是妈妈的好孩子!”我想亲他,却已被他挣脱了出去。
呵,我这个慢慢懂事起来的宝贝,已经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子汉了啊!而他带给母亲的,是他在慢慢长大的岁月中一点一滴汇聚起来的成长的喜悦!那些喜悦,宛如一条闪着星光的河流,晶莹着流向未来的遥远的地方。。。。。。
(六)我家里有点事,没来上。
宝贝已经十一岁了。虽然还不能承载太多的世事,可也已经有了一些处理事情的小智慧。 比如,我带他试听两位老师的英语课。听第二位老师讲课的感觉不如第一位老师的。便决定到第一位老师那里学习了。那位老师随意问到:“小朋友昨天为什么没来呢?” 宝贝竟回答到: “我家里有点事,没来上。” 他小小的心里,是并不想说出那位老师讲课好与不好,因为老师在他心中都是神圣的!原本我还在家担心呢,怕他照实说了而不必要的惹老师不高兴。等他回家跟我学说了这件事时,我赞扬了他。告诉他虽然说谎是不应该的,但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可以避免对别人或者对自己的伤害。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也还记得有一次,他和一个小伙伴一起玩儿,也许是淘气了些,吵嚷了一些吧,就有一个路旁的四十几岁的胖女人粗门大嗓地说他俩招人烦。伙伴没说什么?,宝贝却忍受不了立即站住,大声回敬说:“你才招人烦呢!”再后来,他就跑回家跟我学说了这件事儿。看他一脸义愤的样子,我忍住那一点心疼,安抚他:“也许她有什么难心事,心情不好碰上你们玩闹,就心焦了呢?所以得原谅她吧!”顿了顿,我又说:“但你遇上这种情况,能敢说话,也很勇敢,只是应该注意讲话的方式哦!因为我们是好孩子,所以应该有礼貌的反驳呢!”看他噘着的小嘴慢慢地放平了,我知道,他已经接受了我的劝慰。 这小小的人儿,他哪里知道,在他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这样的令人不顺畅的事情也许会发生很多次啊!也许这是最初的磨炼吧。我却愿意他早些磨炼得坚强,好去面对以后的人生中的风雨。
(七)“不,我在家吃!”
有时候,他的爸爸不在家。我因了自己的疏懒,就会说:“宝贝,你到奶奶家去吃饭吗?”这时,他就会停下他手头的“工作”,用那对长着又长又密的睫毛的大眼睛看我几秒钟,眨一下眼睛,说:“那你吃什么?”天!他晓得我会因此而随便地对付自己一顿饭的呢!然后,坚决地:“不,我在家吃!”呵呵,我的心里真是又无奈,又很开心啊!他小小的心眼儿里,原来已经知道装着对妈妈的爱了呢!因为他知道,因为他,妈妈便会好好地做饭,也就会好好地吃饭了!
家里有把扇子,黑色的绸布上题的就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打油诗《莫生气》。宝贝时不时拿腔作调地背出几句:“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真是逗人发笑。可巧那一天与他爸爸吵了几句,宝贝见我闷闷不乐,把那把扇子“歘”地一收,递到我眼前。开始我莫名其妙,心想天气也不热啊?蓦地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这小家伙,让他的妈妈别生气了呢! 唉,我的小宝贝,真是那圣树上的一朵金色花啊!正一点一点地舒展着淡黄色的繁复的花瓣,慢慢地释放着他那金色的光芒。。。。。。
是夜,宝贝睡在身边。那张稚气未脱又已略显英俊的脸庞,呈满笑意。呵!他定是又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吧!我愿那梦能插上彩凤的双翼,载着他飞越关山重阻,在梦想的天空展翅翱翔。。。。。。
后记:儿子如今已经是一名在读医学研究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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