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做了一个梦,醒了却没在意,现在又突然想起来,这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梦,梦很短,就一个场景,屋后的小屋里烟雾弥漫,像云一般不断地从门口涌出来,妈妈坐在灶洞前正捣鼓着什么,我一边进去一边问她怎么那么多烟,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烟会这么多,走到她旁边探身往洞里看去,浓烟全往屋子里溢,似乎一点都没有到烟囱里去,片刻间便熏得我泪眼纵横,意识到不对,迅速退出屋子抬头往烟囱方向看去,果然不见一丝炊烟,遂朝屋内大喊:“妈!烟囱堵了,烟囱堵了!”梦也到此为止。
奇怪的并不是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有时候会莫名觉得,梦里的场景比现实更加真实,也许这便是醒来之后把它忽略的原因。如今已经很难再见到柴火灶升起的炊烟了,烧饭不再变得那么麻烦,但也因此少了许多人间烟火气,走在路上,再也没有那种一眼便知家家户户正在做炊事的情景,不看时间根本猜不到大家正在做什么,甚至不清楚有没有人在家,安静得仿佛是个荒无人烟的村落。
老家的灶有两个灶眼,一个专门煮饭,另一个烧水,在买煤气灶之前,烧水那个也用来烧菜,我还记得煤气灶买来时的情景,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有那只三星高压锅,它们一直用到搬家之后许多年。
住在老家时,一到做饭时间,前前后后,各家各户的烟囱不约而同地升起缕缕炊烟,随着风向恣意飘荡,烟火气息浓厚,柴火饭的香味即使远在屋外也能闻到,这是电饭锅永远做不出来的味道。
碰上大菜,还是要用大锅烧,过年时需烤鸡烤鸭,大火一上,香味四溢,一次,爸妈放在大桌上刚烤好的两只鸭子被我偷偷拔下鸭腿回到房里边看电视边吃,吃完不过瘾继续去拔,直到变成了两只光秃秃的只剩头和身体的烤鸭,爸妈知道之后也并没有责怪我。
有一年,爸爸甚至煮了一整只猪头,那时我还堪堪只比灶台高了一点点,爸爸掀开锅盖查看,我在一旁踮着脚看,他拿着一只特制的小镊子俯着身子仔细地拔去残余的猪毛,那时,他是多么年轻啊,不过让我好奇的是,那么大一只猪头是被怎么吃掉的。
一个很有意思的傍晚,妈妈烧好水舀在大脸盆里,兑好冷水,爸爸准备洗澡,他试了下水温,说太烫了,妈妈试了下说这样不算烫,两人为了水温各执己见,恰好圆圆她爸来窜门,那时前后邻居经常窜门,不像如今邻里之间几乎不相往来,妈妈让圆圆她爸试试水温烫不烫,他试了下便如裁判一般宣布最终结果:不烫!爸爸便也没话说了。
我只记住了这件事,至于圆圆她爸的相貌已经全然没印象了,似乎他挺喜欢逗我玩,我还记得他那双有力的大手,一次跟他动起手来,用力捏他的手,他一边说着戏谑的话一边用他那卡钳般的大手牢牢地卡住我的手,让我毫无还手之力,感受到那悬殊的差距,只好投降。
清明那天上山闲逛,路过圆圆她爸的坟前,看碑文日期,去世正好二十年整,那似乎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又感觉不是很长,他意外去世时,我们刚好搬家,也是从那时开始,山上的人家陆续搬到了山下,直到再也没剩一户,谁都不曾想到,二十年的时间,变化竟有如此之大,曾今炊烟袅袅,香火弥漫的山间小村被杂草取代,廖无人烟,似已被世人遗忘,一如他的坟头,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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