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已成习惯

1

七岁的表妹带着哭腔和我说，她最要好的幼儿园男朋友要和她分在不同的学校里，以后不能再天天一起玩了，觉得好难过，喜欢为什么还要分开？

既然都喜欢着对方为什么还要分开？

我跟表妹说，因为你们都长大了，我也知道你很舍不得，但没办法。他要的你给不了，你爱的他不爱。你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你怕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好的朋友，也许并不是真的舍不得。不如我们去吃甜筒，保证把你的心也甜回来！

表妹想了想，欣然答应了。

我想她不会懂我说什么。对于她来说，甜筒的诱惑比伤心厉害。

更换比维修来得痛快。

2

我真强大，我可以轻易地改变表妹的心情。我真弱小，给不了小龙丝毫情感上的建议。

我给不了建议，就听你说吧。

小龙是我的高中同学，不爱读书，但头脑贼聪明。他的聪明用在了如何在禁止叫外卖的学校里叫外卖；用在了如何偷电而不被学校发现；用在了如何上课玩手机而不被老师发现；包括，如何谈一场7年的恋爱而不让我知道。

早恋没结局，小龙最后还是和小凤分开了。早恋没结局，却为何偏偏持续了7年，把对方过成了一种习惯？

早早不相信，迟迟才后悔。

7年里，小龙也和小凤有过大大小小的吵闹，也有过几次的分开，但每次过不久他们又会像糖黏豆那样。小龙说，分不开的，一下要你改一个习惯是不可能的。

是阿，分不开。但这次你却真的觉得真的没有再走回一起的可能了。

两年前我去探望阿姨（小龙妈妈），陪着她去逛街，在街口的一个小摊档边上。阿姨说走累了要歇歇，那就歇歇吧。十分钟后阿姨提议要走了，当我起身走开的时候，阿姨却久久伫立在小摊档边上，我以为阿姨饿了，我以为阿姨还没歇够，我以为阿姨特意逗我玩儿，我以为......

阿姨愣了有一会儿。

她说，刚才见到一个小女生好像龙仔的女朋友。

我说，为什么我没看到？

她说，又不是你的未来媳妇，你当然看不到！

我看到阿姨脸上的骄傲，我看到了阿姨脸上带着的笑容，我看到了阿姨那就像下注了的眼神。

或许，阿姨也把小凤的存在当成了理所当然。

7年前，小龙还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他拿着两块钱的汽水向小凤表白。小凤答应了。

7年后，小龙已是一个毛长齐了的平头小子，他拿着手机和小凤作最后的告别。小凤答应了。

小凤答应了，小龙自己也答应了。

感情的溪流流淌了7年，也终究是流光。是这样的，一流，时间也被流走，一流，激情也被冲淡。

3

我想起了前段时间给阿姨打电话的内容，在电话里，阿姨除了责怪我这么久不去探望她之外，说得最多也是说得最开心的就是说到过两年龙仔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去啊，到时候让我看看她的媳妇究竟有多好。说我就算是拍马也追不上。

阿姨很喜欢小凤。龙仔也很喜欢小凤。

但小凤和龙仔分开了。

阿姨会伤心吧，少了一个可以打击我的机会，少了一个那么好的媳妇。

龙仔伤心吗？

龙仔不会伤心。他只是两天没合上过一次眼，他只是吃不下饭，他只是笑不起来。因为不伤心，所以没心情。

小龙说有一天，重新找到一个，就会忘记现在的了。更换比维修彻底。可是，有一天，是哪一天？

总有几分钟，其中的每一秒，你都愿意拿一年去换取。总有几颗泪，其中的每一次抽泣，你都愿意拿满口承诺去代替。总有几段场景，其中的每幅画面，你都愿意拿全部力量去铭记。总有几句话，其中的每个字眼，你都愿意拿所有的夜晚去复习。----张嘉佳

在小龙睡不着的夜晚，是打算用两天去换取几秒吗，吃不下饭，是都拿来铭记了吗，笑不起来，是因为承诺也起不了作用了吗？

小龙没有给我答案。

4

聊到最后，小龙问我要不要见上约好的最后一面。既然约好了，就去见。这可能真的是你最后一次可以为她遵守的约定了。

我想起了小龙妈妈说的那句，刚才见到一个小女生好像龙仔的女朋友。

嗯，很像。

其实我想对龙仔说，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再坚持了。

当一个人已成习惯，就已经是你的了。好比我，养成一个爱吃的习惯不容易。

如果是习惯，是好的，就不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