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说,你别这样。语气半是尴尬,半是不耐烦。
不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只剩下这样的心情。以前同样的话,却都是满溢的关切和宽容。
好像时钟“滴答”跳动的瞬间,所有的语言都被偷换了概念。
郁白一下子觉得自己哭得特别难看,特别狼狈,最后一点梨花带雨的自恋都被吹走了。
你的分类变了,你的属性就变了,明明是一样的表演,可是就一文不值了。
再想从前,有什么意义,对比都是伤人——除非愚蠢到对“我曾在云端”沾沾自喜。
站起来泼咖啡什么的,偶像剧情节的东西郁白做不来。更况且今天点的是草莓冰沙。
所以最后抽纸巾胡乱抹了泪,跑了。
迎风流泪,逆风流泪。人群中抽泣,无人处嚎啕。早晨哭着醒来,夜晚哭着入睡。
七八年的感情,囤积的仿佛都是水。闸一开,倾泻而出,最后荡然无存。
工作辞了,租屋退了,朋友都避而不见,大醉一场满血复活那样的事,不再管用。
行李收拾好,又不想回家了,一碰就碎,经不起人问。
最后一晚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行李放在门口,之后不知道要去何处,但仍停步在这生活过几年的地方看看,窗台上的鱼缸本来打算不要的,好些日子无人料理,玻璃上一层层干涸的水垢痕迹,缸里的水只剩下小半,有水的那一半缸壁上都是绿色的水藻,水也是浑浊的,曾经一起手拉手去买的小鱼,死得七零八落,现在只有一条红色的凤尾,在鱼缸底层欢快地啄食着同伴的残尸。
郁白想,若自己也不管它,它可能也坚持不了几天吧?
我们都是一尾鱼,没了水,怎么活。郁白决定还是把鱼带走。
好在厨房的柜子里,还找出一个空的玻璃瓶,小段喜欢吃草莓,家里的套子都是草莓味的,今年夏天他们还买了好多草莓好多瓶子,熬煮了几大锅草莓酱,装满了一冰箱。一直吃到秋凉。
最后的几瓶,谁也不想再吃,都倒掉了。
拧开瓶子,一股酸酸甜甜的陈旧味道冲出来,好像躲在瓶子里的巨人,一记重击。
还好已经把眼泪哭完了,郁白想着,凑近,深深吸了一口草莓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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