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惊蛰后的虫子一起醒来的,是我们的胃,伴着天边隆隆的春雷一起咕咕作响的,也是我们的胃;和万千生灵一起向圣贤般的春天敞开怀抱的,还是我们的胃。
看看朋友圈吧,林子 M在横店涮着玉兰花瓣儿,据她说:花瓣蘸上秘制的酱料,像极了肥牛。陈雅阁在丽江,点了一盘和着起酥粉炸的南瓜花,那花肆意膨胀,让人觉得不吃它,都没荣辱观。素斋小馆里,女孩们嚼着野菜,涌动的绿沫子把贝齿染得焦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炫富,把所有的牙齿镶成了冰种翡翠。个个吃相不雅,却满脸的幸福,用济南话应该这么说吧:吃了迈?杠好吃咧,稀甜!都喊着齿颊留香,不过拜托,擦擦溢在嘴角的花的汁液,不然咋看都像食人生番。
一切源自咬春,据说咬一咬,可除春困,咬一咬,可断苦闷。我们和春天有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约会。而这场约会便是叫做咬春的饕餮盛宴。
当吃,咬或者大快朵颐这些词和春天结合在一起时,春姑娘就瞬间变成了春大姨,婉约和小清新就转换成热闹生猛和彪悍。世间事不外乎由浪漫到热情,务实到冷漠过程。漫画家钱海燕在她的漫画旁白写到:如果一场杏花春雨,让你不能想起那些风花雪月的事,而是你的老寒腿,那么你老了。虽然幽默,可到底是苍凉。
能不能把这盛宴的厨房搬到我故乡的草原,那里花海濡染天边,食材俯首即拾,背景音乐是鲍罗丁的《在中亚细亚的草原上》,美食飘香,音乐浑厚,从舌尖到耳畔,让人无不思乡,春天喊你回家吃饭。
浪漫和务实似乎可以兼得。小时候的邻家小妹,写了篇《家乡的那一碗槐花》,与我共鄉,小文短小,却写出了浓浓的乡愁,深深的母爱。能把槐花得美丽和美味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是一碗色香味意行俱佳的槐花饭。她回复我,说写的时候没意识到这么多。当时语塞,觉得她很清澈,彰显我得矫情。所以说,男人是浊物,不可与春天的女人思辨,她们吃了花,更加冰雪聪明,动动脚趾,能把你甩出几条街。
我喜欢春天的热闹和欢快,如喜欢乐器里的锣鼓。奔放,喜气洋洋。张爱玲说:我将来想要一间中国风格的房,雪白的粉墙,金漆桌椅,大红的椅垫,桌上放着豆绿糯米瓷的茶碗,堆着高高的一盆糕团,每一只上面点着个胭脂点。这就是张爱玲得繁华绮丽,世人不愿那绮罗散尽,繁华满地落寞和沧桑。可诸事无常,该来地挡不住,该去地留不住。
所以,喜欢热闹的,以及伤春的人,不妨在这暮春来一场宿醉,当你在酒醉中醒来时,春去已了无痕迹,即便在你的唇间还留着她的味道,你和春天两不相欠,连道别都是俗套。而这时夏天已经爬上你的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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