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小时候拼命想逃离的山旮旯,长大后慢慢变成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尤其是外出打工以后,四季分明的家乡,如今只剩下冬天。
我生在安徽中部大别山区的一个小乡村里,相比于南方,家乡的冬天气温要更低一些,但是,对于在异乡务工的游子来说,再厚的冰棱子、雪粒子,也比这陌生的南方的空气暖和。
今年的冬天尤为寒冷,新冠病毒从去年蔓延到今年,经过一段修养期后,年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年关将至,抖音里、头条里、还有各大微信群里,都在直接和间接的对游子传达:老老实实留在目前的所在地过春节。
浙B说【为了安全,留下来吧】,皖H说【为了家人,不要回来】。
以往的27年里,我都是跟我的爸爸妈妈一起过除夕的。若是不能回家,那今年是第一次留在外地过年。一开始有点雀跃,可小小的兴奋过去以后,心里又觉得空了一块。猛然间,尤为想念。
记忆深处的故乡我想念那片土地
不论是火车、大巴,还是自己开车回去,车子驶入县城,嘴角就会不自觉的上扬,那种感觉,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相见,又像回到一个老者的怀抱,而他对你满怀慈爱。然后沿着环山公路,左转右转,七弯八扭,直奔生你养你的那一亩三分地。
于陌生人而言,开车走那条路是要点技术的,颇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哪里有个弯,坡度有多大,转过去那头是什么样的风景,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是我这样的顶级路痴,回乡的那条路,也是深深刻在脑海里,心里,骨子里。
小时候甚是讨厌自己出生在这个山旮旯里,抬眼望去,层层叠叠的山,就像枷锁,一圈圈锁住了我和我的祖辈,那时的我无比向往城市里的高楼大厦。
如今再回家乡,虽然冬日里万物萧条,却觉得别有一番风味。这里的山比外面买门票去看的山更加挺拔威武;这里的水比外面清澈干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踩上去都像是软绵绵的;这里的空气呼吸起来都是甜的。
故乡只剩冬天我想念那片土地上的人
生我的人和我生的人,一年到头都在苦巴巴的等着过年,父母盼着女儿,女儿盼着妈妈,还有公婆也在盼着儿子和儿媳。
爸妈老早就在问:今年过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呀?能赶回来过小年吗?你们公司春节一般都放几天假呀?等你放假了,带孩子来这里玩,来我们这里住几天,有床睡的,你妈妈把被子什么的都晒好了。虽然出租房环境不是很好,但胜在离县城近,你白天可以带孩子去城里玩,我们在家里把饭做好,就喊你回来吃饭。哪怕是晚上也能带孩子去广场走走,看看城里的夜晚。对了,广场上现在可热闹了……
女儿每天都在视频里问一遍:妈妈,你能回来给我过生日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回来要给我带好吃的,还要带玩具哦。你告诉爸爸,他也要给我准备礼物,嗯~让他送我一个芭比娃娃好了。妈妈,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呢,你看,这些是我给你画的公主,还有各种各样的公主裙,我还学了《爸爸妈妈听我说》的舞蹈,你回来我跳给你们看;我还得了一个好东西,是爸爸朋友的妈妈送给我的,一个陶瓷,你看看,好漂亮吧,等你回来我就送给你……
婆婆几乎只要天气好,就会把我们床上的被子拿出去晒,床上的四件套早就洗晒好。往年每次我们到家,被子都是铺好的,知道我怕冷,她都是把最新的棉褥给我来上两床。楼上的卫生,里里外外都搞一遍。不管多晚到家,哪怕是凌晨几点,都有一桌热饭热菜等着。
那片土地上还有热情的邻居,贴心的好朋友,还有那些见了面不好意思直呼其名,却还能咧着嘴问一句【回家了啊】的人。
唠嗑我想念那些人准备的年货
我一直瞧不上那些一入冬就晒干菜、腌腊肉、灌香肠的事,以前也不是很喜欢吃那些食物。如今要留在异地过年,想来也就那么十来天的光景,我却突发的觉得好像是十个世纪。
有一种错觉,没有年货,漂泊在异乡,我跟老公两个人会饿死在公寓楼里。 我尤为想念那些之前嗤之以鼻的干货。
腌菜叶子炖豆腐,能配三碗大米饭;妈妈腌制的鱼块,看着视频里的色泽就在咽口水;切几片油滋滋的腊肉,配上豌豆或者绿豆,煮一锅糯米饭,软糯鲜香;腊肠和荷兰豆是绝配;纯正麻油浸泡的腐乳,泡菜坛里的酸豆角格外解腻,闻着臭吃着香的纳豆也超级下饭……
我还想吃豆粑,这个已经有几年没吃过了,打上几个鸡蛋,放上一把葱花,热气腾腾的格外暖胃。还有之前最瞧不上的手工面条,都不需要放盐,清水煮一下,放点葱花,拌上一勺辣椒酱,尤为酣爽。
往年这些都是不需要操心的,也没想过要吃这些,到家就有的吃,仿佛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而今恍然觉悟,没有平日里一点点的辛劳积蓄,那便啥也没有。不是说这些东西一定得过年吃,但是正是有了这些东西,这些习俗,年,才有了年味。
我看着公寓楼里有几家窗户外的晾衣杆挂着腊肉、腊鱼,还有鸡鸭什么的,我猜他们那一户一定也是外地人口,并且绝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没啥好羡慕的,因为机智如我,早已经厚着脸皮致电爸妈,请求支援年货。爸妈一边笑骂着:当初弄的时候问你要不要,你不是很有骨气的说不要嘛,我们也没有准备;一边又手脚利索的把家里的存货清点给我看:这个给你一点吧,那个也给你一点吧。
年货故乡容纳不了肉身,他乡容纳不了灵魂。
愿身处异乡的你,也能心平气和的在异地过好这个特殊的除夕和春节,平安喜乐最重要。
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日,故乡一定敞开怀抱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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