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地的人总是想看见海,在海里的人总是想遇见岛,在岛上的人总是想去陆地。”
本来是冥想,突然想到自己在海南待了几年,总是说最美的景色是天空和大海,却竟然从来没有写过这些美景,我于是截取了脑海中写海岛生活的一部分,用文字画了出来。
加斯东·巴士拉尔在他的《大地与休息的梦想》一书中谈到了“出生之家”,孩提时代记忆深处的映像,的确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每每想到,都有一种宁静和庇护之感。
总有些东西,在不经意的时候,早早就被装进了心底,无论今后会走到哪里。这也许就是「原风景」吧。
对天空和大海的执念,在海口的映射下被无限放大。海口是一座看起来不那么城市的城市,不是只有高楼大厦和忙碌的人群。这里的人们喜欢把自己称作“岛民”,岛上的生活总是有点散,有点懒,大家都悠然自得,没有大城市那种一直都追赶不上的距离感。我在这里生活和学习的四年,自然也理所当然地加入了这段悠然的生活中。像汪国真的一首小诗那样,“小城的旋律是潺潺的,小城的空气是蓝蓝的,小城是一位绣花女,小城是一位卖鱼郎。“海南的时光就是这样,咸咸的,湿湿的,缓缓地流淌着。流淌在马路上悠闲自在穿行的电瓶车流里,流淌在黄昏骑楼街道建筑廊柱的影子里,流淌在夏夜小巷凌乱温馨的招牌灯箱里。
南国的天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美得不真实。在这里,我第一次发现乌云和雨天也美得震撼,黄昏有太阳雨的时候,世界是金色的,乌云里锁着一只大太阳,云下的世界在下雨,于是我们会骑着电瓶车,追着云朵跑,跑过了乌云就是晴天。这里的雨后会出现双彩虹,潮湿的空气好像甜甜的,会有童话里一样的天空,一半是粉红色一半是天蓝色;这里夕阳很多,从不吝啬,但每天的云朵和光线都是唯一的,并没有看腻的时候。
南国的大海,让人沉醉,又动人心魄。我见过每一个时刻的大海,凌晨的海边,朦朦胧胧着,还没有睡醒,天地像是巨大的沉睡的孩子,远处的海和天连成一片,站在海边呼吸,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就那么静静地期待着世界苏醒。白日的大海,蓝得醉人,阳光刺眼,毫不收敛,大海就是天空的倒影,通透得仿佛能看到整个海下的世界。直到太阳渐渐收敛锋芒,海风渐渐吹起,海水便摇曳着太阳的影子跑向远方。站在沙滩上,一个人沿着海岸线走,慢慢感受天空从浅蓝变成深蓝,光线从耀眼的烈日变成晕染的红霭,直至藏进天空的幕布里。等待天空从冷色转暖,又慢慢消逝,回归冷调。等待真正的黑夜来临,远方港口的灯和点点的渔船把海面照亮一点。
天和海,是我心目中最美好,也最难找到合适的词语形容的风景。不论是孩提时代,还是长大以后,我都无比希望拥抱这份最纯真的自然。所以会在开心的时候想去海边,在伤心的时候想去海边,在幸福的时候想去海边,在迷茫的时候也想去海边。虽然世界很大,我们不是在任何一个城市都可以直接奔向大海,城市要往前走,必然逃不过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但我相信很多人也有同样的执念。所以我们会在高楼大厦里设计大大的窗子,去拥抱蓝天,我们会在生活的许多角落,设计各式各样的水风景,去拥抱大海。
由古至今啊,我们都没有变过。我们最向往的居所,是一池三山,大海就是最美的仙境。我们最向往的爱情,是海枯石烂,大海就是时间都到不了的尽头。我们最向往的生活,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大海就是所有幸福的归宿。我们最向往的境界,是海纳百川,大海就是博大无边,连尘埃都一起包容的怀抱。
写到这里有些感动,当我重新站在曾经那一片沙滩上,再一次被辽阔的天空笼罩,会想到些什么?是那一段称之为青春的岁月,是那一颗勇敢无惧的心,还是那些年错过的姑娘的微笑和少年的温柔。这里不只有海,还有我独自拥抱的风景和永不褪色的记忆。不论周围宁静美好,还是纷繁复杂,幸运的是,总有一个老地方可以“回去”。
人生海海,所有的遇见都是一个奇迹。
“不可轻漫过,只好梦中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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