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凉风来了，太阳也躲起来了。我，妞妞，三木坐在院子的廊下度我们的暑假。
我在领读《论语·子罕》，三木在翻着新买的《父与子》漫画，嘴里跟着我读，妞妞坐在轮椅上，看着我们，后来她大概觉得无聊，把腿也盘起来，啃咬她的手指。
我和三木约定，上午读五遍，自由跟读三遍，指读两遍。本来学堂老师说，自由熏听也可以，但是想训练他的注意力，我把指读在假期里由一遍加到了两遍，希望他坐的时间能逐渐增长。当然，他总是要讨价还价的。比如，他说，妈妈，我要是读得好，指读能不能变成一遍啊。我总是答应着，视他的情绪而定，不过心里也算着时间，独立指字读和跟着我指字，要求是不能一样的。
就这样，我们读着，不急不躁。
院里时而过来一阵凉风，耳边偶尔响起几声鸟叫，除此之外，周围一片安静。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
“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
领读之中，心也随文字而起起伏伏。
是啊，我们做人怎么能以自我为中心呢？众生平等，放自己于渺渺人群，放自己于天地自然，无论身居何处何境，相信心都不会被束缚，都可以活得自由无碍。其实，进与止，全在于自己的内心啊！那就不苛求自己吧，成长是一种坚持，但即便坚持，也不一定有秀有实，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又不是理所当然，原来，孔子也信命啊……
我诵着，心头有愉悦缓缓生出。
我诵着，三木跟着，大概不耐烦了，等不及我说下一句，自己就念起来。我停止，他兀自继续。
想想马上读到60遍了，他该会背诵了。
听着他诵，我歇口气，抬头看妞妞，妞妞正咬着手指在抬头上看。随她的目光看去，头上阳台的栏杆一片葱绿。茑萝爬满了栏杆，羽叶飘飘，逗弄着几朵喇叭筒的红花，悠闲自在。吊兰垂下长茎，分蘖出几棵新头，如振翅欲飞小鸟，盎然出希望的力量。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心觉无比的清净。
我低头看看还在念念有词的三木，看看平静无躁的妞妞，突然想起了前不久看到的一段话:我不再期待未来可以变得更好，我愿意在未知的状态中安住，以及与一切的不确定达成和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