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忧伤

作者: 女夭彦页 | 来源:发表于2022-10-28 20:13 被阅读0次

    据我所知,那位女子年轻貌美,收入丰厚,生活优渥。我很容易记住那女子是因为她姓白,在我圈子里,这个姓太稀罕,更何况,她的肤色也很白。

    还有另一个原因,我和她不熟,偶有的几次照面,总是眉头紧锁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说,人活着太多的不开心,真没意思。

    我难以理解她的这一人生观,在我看来,人活着处处是欢喜,哪里有什么烦恼呢?我很想表达下我对人生的看法,一方面我语言表达能力很糟糕,另外我和她的关系根本达不到开导或是诠释的地步,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缄口,轻笑着,没发表意见。

    我想不通她这样舒适的生活还有什么不快,就如同想不通那些放生诵经的信徒一样,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也是个异类。

    我的欢喜……

    桂花说落就落,秋风轻拂,若雨般铺满了院子,一地金黄。这棵玉树是从猛将堂的表哥家移植过来的。忘了两年还是三年前去他家作客,看到他家种的几株大小不一的玉树。我扯上话题,说我也种过一棵,养了十五年,年年会开细碎的小白花,很是漂亮,后来可能是花盆太小的原因,主杆从中腐烂,死了。表嫂来了兴致,说她家的玉树有点不一样,开的是紫色的小花,要是喜欢,你带一盆回去。

    玉树还很小,种在塑料盆里,一直没开花,如今长大了不少,花盆明显有点小了。

    我原本的花盆自那棵大玉树离世后就一直被闲置着,有段时间利用它种过几颗葱,现在只长着几颗杂草。我拔去草,将土翻松,用铁锨到鸭棚里铲了不少鸭粪,和土搅匀了,又在院子里捧了两大把桂花洒在土里,然后将玉树移载进花盆。院里露天放着做米酒用的大缸,积存着不少泛绿的雨水,刚好用来为树浇透水,想来,是玉树所喜欢的自然吧?

    这盆玉树什么时候会开出紫色的小花、和我以前十五年树龄的玉树一样呢?至少刚移盆,明年不会开,但终究它会开花、惊艳到我,以弥补我这几年等待的念想,不知,洒了桂花做肥料,以后它开的花会不会有桂花的香甜气息?

    我住在乡野,真的有什么欢喜?是又似乎不是,多半,我仅能在欢喜前面加上“不可言状”四个字吧!

    在这个秋季,有太多的收获。南瓜丰收,玉米丰收,杮子红了,桔子黄了,毛豆饱满,红薯、芋头、秋葵、甜芦、萝卜、吃不完的青菜、沃土下的菊芋……

    一晃,我种的菊芋已有几次收获了,我种它的初衷是因为某天我想起年少时吃到的酱菊芋,脆脆的,有点甜。那时物资贫乏,菊芋用盐渍好当下饭菜很开胃,又可以充当零食,是农村慰籍口舌的好东西。后来除了超市就很少见了,大家似乎都不爱种,只有我兴之所至,托人从网络上买来种子,种在新开垦的荒地上,它的繁殖力和生存能力特强,不用施肥除草,如今,想再消除它都难。

    闲居的日子里,提着钉耙翻开泥土,菊芋浅黄的块茎蹦出来,嫩乎乎的煞是可爱。秋风不凉日光不暖,一切刚刚好,把最好的辰光留给农间的小劳作,是再恰当不过的享受,于我而言,更甚于城市里的灯红酒绿。

    将菊芋洗净晾干,洒盐渍两天,用石臼压干水份,加酱油醋和少许糖密封罐藏,很快就可以吃到可囗的酱菜,那是我儿时的味道,我所欢喜的味道。

    不知名的花儿在盛开,最后几颗无花果实快要成熟,枣树上几颗被绿叶掩盖而幸存的枣子红了,红的还有河岸边盈盈的枸杞子,我满心欢喜地看着它们,想起那个满面忧愁的白姓女子来。是的,我很想和她详细讨论人生不开心多还是快乐多的问题,可我讷言,对自己的表达能力没有丝毫的信心。

    我或许可以和她说,就在我家院墙之外,刚割不久的玉米地里留下稀疏的茬,先前播种的青菜已成形,我在青菜与青菜之间的隙缝间、用一把铁锹戳破泥土,放入几颗蚕豆种子。

    等到霜落,这些青菜葱茸欲滴;等到来年四五月,新鲜的蚕豆采回家,只需要盐一种调料,就足以鲜嫩到我垂涏。

    这些到底是不是快乐?我若是和那位女子说这些,她是否错愕着不明所以?

    我真的连一丝把握都没有。

    我倒也思考过白姓女子所说的不开心,并试图着让自己去体会一些忧伤,南瓜熟了,我把它们的肚子掏空,切碎了喂我家的鸡鸭鹅,然后将种子洗净,铺开在阳光之下,它们的去向由不得自己;我在木樨树下静静地感受它们无声的跌落,听不到任何哪怕细雨淅淅沥沥的微弱声音。它们安静地铺在水泥地上,那一刻,也许是有些悲伤的成份,而我不言不语静立时,仅仅觉得自己的心融化在自然之中,再无旁骛。

    以往,桂花会被收集,用糖或盐腌制好了,作为糕点或甜羹的香料。如今,除了空气里甜到发腻的香气,桂花就是件装饰品而已。

    那到底什么是忧伤呢?

    颜市行道树林下,无致排列的果实。这种果实暗红,花儿一样,我知道树种的名称,很拗口,黄山栾树,我也知道它的花是鹅黄的,这暗红色的是它来不及成熟的果实。

    树林阴郁,暗红的色调刺眼,是异样的氛围,有几缕不甚热烈的阳光隐约透过浓密树叶的缝隙似有似无地浮动。

    我努力蕴酿自己悲伤的情绪,最终没有成功,即使面对这一片注定腐烂的果实不幸夭折,我的心底里除了欢喜,还是对自然悄无声息地轮回的欢喜。

    我到底要怎样说明这世界的不开心和欢喜?灯光够白够亮,和白天稍有不同,在一杯酒后,我不置可否地写上了答案,也许,欢喜只存在心里,忧伤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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