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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的中国人,对“斗地主”游戏爱不释手,兴趣盎然。而记忆深处,对真正的斗地主岁月已经恍若隔世,思绪模糊。
斗地主是一种政治概念,源远于上个世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为了满足农民的土地要求,共产党在革命根据地开展了打土豪,分田地,废除封建剥削和债务的土地革命。
上世纪四十年代,解放战争时期,党于1947年通过了《中国土地法大纲》,规定废除封建剥削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没收地主的土地财产,征收富农多余的土地财产。
解放以后,开展了全面的土地改革运动。1950年6月,中央政府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废除地主阶级封建剥削的土地所有制,实行农民的土地所有制。
土地改革的完成标志着“斗地主”的结束。
斗地主是推动社会转型,促进历史发展的特殊举措。解放前,地主恶霸,欺压百姓,占有土地,横行乡里。农民租种土地,辛苦耕作,上交地租,饥寒交迫。农村土地革命,将乡村里的地主彻底打倒,将其家产分配给贫苦农民,实现了农民翻身。斗地主的整个过程,分为确定斗争对象,访苦、引苦、诉苦、算账等。
面对沧桑巨变,一些强势的地主并不甘心失去既得利益,一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不敢真正获取财产土地。围绕土地改革进行斗地主的运动持续进行,在巩固中不断加强,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才尘埃落定,虽然有些矫枉过正,夹杂不少伤痛,但是历史必然。
对于我这个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人来说,至今对斗地主依然记忆犹新。
在那个狠抓阶级斗争的年代,生产队里,几乎天天夜晚都要开会,一开会就开到深夜。记得有句顺口溜:生产队,总开会,开大会,开小会,不是批判会,就是斗争会。
隐约记得大约六岁时,一天晚上,天快黑时,生产队打麦场电线杆上的喇叭里传出来声音:“广大社员同志们请注意,抓革命,促生产,阶级斗争是个纲。夜里9点开会,要认真组织,准时参加,联系工分”。
天黑透时,社员们三三俩俩地来到了会场。大队支书看到人聚的差不多了,就宣布开始开会。他先来了一番激情飞扬的开场白,分析了当前生产搞不上去的原因,主要是地主富农扇阴风、点鬼火、黑五类搞破坏造成的。
讲完话,挥挥手,就听到旁边的民兵队长大声喊到:“建国、国庆、反修,把地主王民善押上来”。只见几个人跳出来,迅速用绳子把一个人双手绑到肩胛处,头上戴上纸糊的高尖帽,脖子上挂上“打倒地主王民善”的牌子,推推搡搡地把他拉到了台上,一番折腾下来,王民善大汉淋漓,面色苍白,双腿抖个不停。
河西队的地主不多,加上富农也就五六个。王民善五十来岁,因为住得近,我的印象深一些,其他人都记不起来了。
其他的地主富农虽然没有被绑着,但也被挂着牌子推到台前,陪着站成一排“陪斗”,一个个象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接着由生产队里派出的代表上台,开始忆苦思甜,列举地主罪行,说到伤心之处,咬牙切齿,泣不成声。几个愣头青趁势窜上台去,你一拳我一脚,逼着王民善向人民低头认罪,直到把他打倒在地。
那时,我对地主的坏印象仅仅停留于电影,来自于老师口中的刘文彩,胡汉三、周扒皮等人物。面对眼前残酷的打斗场面,我吓得心惊肉跳,扭转身子,不敢直视。
台下看惯了这些场景的人们,早已变得冷淡冷漠,见怪不怪。不少开会的人坐在下面打着瞌睡,他们在生产队的田地里干了一天的农活,又苦又累,天天晚上还要熬夜开会,早已承受不住。唯一念想惦记的,是那点赖以生存的工分。
事隔多年,很多人在我印象中早已变得恍惚不清,而地主王民善的形象仍然在我脑海里时隐时现。记得一天黄昏,在坡边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我看到一个人步履蹒跚,举步维艰,如秋风落叶。走到近前,才知是地主王民善。只见他白发稀疏,满脸憔悴,两眼呆滞。一条破烂的裤子斜挂在腰上,走着走着便顺着胯部滑落下来,露出了阴私部位。而他继续茫然的走着,如一具行尸走肉的游魂。过了不久,就听到有人说,他得了一种怪病“鼓症”死了。
历史潮流浩浩荡荡,地主作为一个社会阶层彻底消失了,诞生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人们不会忘记那些曾经的辉煌和阵痛,当年斗地主的疾风暴雨在人们茶余饭后的纸牌游戏中留下了最后一丝痕迹。中国正在一刻不停的前行,去拥抱更加美好的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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