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当局者迷
“班级？”
“初二3班。”
“姓名？”
保安大叔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看他那笃定而自如的神情，定是遇见了熟人。
“昭……歌是吧？这个月第十回了啊，情节恶劣，黄牌警告，下不为例。”
保安大叔嘬了口清茶，在“班主任”那栏工工整整写下“钟艳红”三个字，便大手一挥，让她滚了。
许是今年长了个头，初一那会儿摸着门卫室墙根偷偷溜回教室可是屡试不爽，今年一不小心就会被逮个正着，难怪门卫瞅见她就格外地亲切熟略。想到班主任日常的绩效工资会再次因为她而有所扣减，昭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估摸着，离死期不远了。
揣着一分忐忑七分惶恐的心，昭歌踏进了教室，果然，早读已经结束。同学们三两一堆吃着早点，撇着闲传。她很快摸到自己位置上，顾清低头看书没注意到她来，她从兜里拿出那个鹅黄色信封，拍到顾清翻开的书页上。
“诺，给你的。”她拉出凳子坐下，旋即拿出半截凉透的杂粮煎饼很快地吃干抹净。
顾清愣了半会儿，一点没有拆开信封的意思，疑惑道：“什么东西？”
“说来话长，我……”
“长就别说了。”顾清冷颜看着她，盘问道，“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老班昨天刚整了班纪，顶风作案？你可真行啊！”
“你你你，别说了，刚才从门卫室出来我就慌得不行，我保证没下次了。”
昭歌合着掌心，苦着脸求放过。
顾清轻叹了口气，别过脸不去看她，目光落到那封信上，缓声道，“说吧，这怎么回事？”
昭歌一脸神叨：“我在校门口遇见了两个奇葩，一开始我以为他两是劫财的，没成想是让我给你带信的。我估摸着是个暗恋你的人，不想坏了你的桃花，就拿回来了。”
昭歌呲牙咧嘴求表扬，无奈顾清依旧冷着脸。
“你不打开看看吗？说不定是情书哦。”
“你开吧，我没兴趣。”顾清将那封信扔给昭歌，还没等她拿稳，就被钟羿一把抢过。
“你们不开，我来开。”
“嘶啦”一声，鹅黄色的信封开了口，从里面荡出一张带有彩色水印的信纸。
“什么啊？我以为是谁给谁写的情书呢？”钟羿捏起那张纸，百般嫌弃地端详了几周。
“关你屁事啊，拿过来！”昭歌厉声喝道。
“给给给，一大早吃枪药了你，”钟羿没好气地将那张纸丢给昭歌，讽刺道，“这上面什么都没有，还给别人带信，让别人耍了都不知道。”
昭歌来回把纸翻了个个儿，果然，一个字都没有。纸上只有一个形如松柏的淡绿色水印。
“我去，真被耍了！”瞬间，昭歌额前的碎毛都炸了起来，旁边的钟羿在一旁幸灾乐祸，笑得眼泪都快蹦出来，还不忘拍手叫好。
就在昭歌正准备把它揉成纸球当成武器攻击钟羿时，顾清脑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出手拦下。
“等下，上面有东西。”
顾清把纸铺平，指着那淡绿色的水印说道：“这是云杉，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昭歌见那淡绿色水印，形如盘松，枝若染羽，朦胧别致，若不仔细瞧，只会当它是个彩印的插图。
顾清神色一滞，缓声道：“给你信的那个人，应该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叫木杉。”
“木杉？什么名字？一种娘炮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清沉色，破天荒地瞪了钟羿一眼，钟羿立马噤声，把剩下的话囫囵一下全吞下肚，一秒成了个呆头鸭。全校人都知道，钟羿有二怕。一怕老妈钟艳红，二怕冷美人顾清。
加上钟羿也算是个品学兼优，金玉其外，德智体美貌似俱全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再加上他妈是金城一中出了名的母夜叉，灭绝师太，黑寡妇……钟羿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自然引起许多蜂蝶相鸣，勾搭虎崽儿的胆倒是没有，但他和顾清两人的一举一动却被在茶余饭后添油加醋地编成一段又一段的单向暗恋，三角恋乃至四角恋的爱情传奇。
当其他人都在津津乐道四处传颂“高冷腹黑女神×狂拽长情学霸”的故事时，只有班长柳才惠不以为然。
她无比地肯定，其他人都瞎了眼。
他喜欢的，明明是这个人。
“昭歌同学，你终于来了。”柳才惠收起刚才咬牙切齿的模样，端着自己厚重的班级记录表，扬起嘴角带有一丝关切地说道。
“啊，来了来了，多谢班长关心啊。”昭歌一脸受宠若惊，惴惴不安道。
柳才惠微扬的嘴角瞬间消失，突然严肃问道：“迟到原因？”
昭歌没当回事，嬉皮笑脸道：“忙里得闲，跟着大圣爷爷下了趟地府。”
顾清头疼般的扶额。
柳才惠冷下脸来：“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就只能带你去见班主任了。”
她撑起笔，继续问道：“迟到原因。”
昭歌：“睡过了。”
“无故迟到，扣两分。”
柳才惠在“迟到”一栏打了个“√”。
柳才惠：“为什么不穿校服？”
昭歌：“昨晚洗了，没干。”
柳才惠无情戳穿：“你昨天前天也没穿吧。”
昭歌：“……”
“仪表懒散，扣一分。”
柳才惠在“衣着装束”一栏打了个“×”。
“昨晚老师布置的作文呢？”
昭歌破罐子破摔似的回应：“没写。”
“作业没交，扣两分。”
柳才惠在“作业完成度”一栏打了个“×”。
“喂，你够了没有？我本来就考不了几分，你这样我干脆直接倒一好吧。”
“这是你自找的，后果自负。”说罢，柳才惠转身欲走。
昭歌一脸愤愤不平指着钟羿大声道：“钟羿也没穿校服，他作文本还在桌兜里，你怎么不扣他的分？”
钟羿旁边看热闹似的回了一句:“哎哎哎，你死就死，拉上我干什么？”
听到钟羿二字，柳才惠脚步一顿，面色一沉，回身道：“对班委不敬，不配合工作，扣一分。”
说完，任由昭歌在身后捶头顿足，哭爹喊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说，我哪里惹到你了班长？让你这样公报私仇啊，你说清楚，好让我死得明白啊，班长，班长！”
昭歌鬼嚎了一阵子，被顾清拖回座位安息，差点蹬腿而亡。
钟羿见她那样子貌似真的受伤，忽然开口安慰了句：“哎，不至于吧，不就三四分的事儿么？你……”
昭歌顺手抄起笔袋扔了过去：“滚蛋。”
顾清一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神态，试图解释：“这不是三四分的问题，是死不瞑目的问题。”
昭歌十分应景地翻起了白眼，就势趴倒在桌上，没了动静。
钟羿一脸懵，目光投向柳才惠，只见她坐在位置上，偏头正盯着他。齐刘海半遮的眼神有些复杂，触及目光，她又快速别开，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钟羿顿时感觉空气一滞，紧张兮兮地按了按胸口，好不容易呼出一口大气，心道：“目光诡异，神色异常，这个柳才惠，一定有鬼。”
顾清偏头看到了这幕，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不知不觉中，那影子带起的风在谭间漾起微波，卷起水浪，撞碎在心壁之上，潮水涌动的声音在她的身体里哗啦作响。
暗涌无声，她却听得真切。
“我叫木杉，”少年清声笑道，“林木的木，云杉的杉。”
［TBC］钟羿铁憨憨无疑，昭歌铁憨憨无疑，只有顾清女神心里明镜似的……
下章，木杉高帅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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