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里的红柿子

作者: 热爱文字的平姐 | 来源:发表于2022-05-14 11:09 被阅读0次

    那年秋天,我回到了阔别以久的家乡,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心里不由得激动,喜悦,心酸,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在村中间的老屋里,我见到了年迈的父亲和弟弟一家人。久别重逢,我们亲人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内敛羞涩,从不言爱,无论我们内心的感情是多么热情澎湃,只是在彼此淡淡一笑间,轻声细雨地问候中。

    父亲甚至在中午吃饭前问我喝不喝酒,每当此时,我都有些诧异,难道父亲忘了,从小到大的我滴酒不沾吗?也难怪,我已那么多年没回故乡了。

    弟媳在小声嘀咕父亲太小气,饭煮少了不够吃,我和弟弟在旁边听了,憨憨一笑。多年的久别重逢,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是难得的相聚。弟弟一家人长年定居在上海,我在几千里外的珠海。

    我们还保持着小时候的习惯,通常会各人盛碗饭,夹点菜,坐在厨房门口吃饭。我们喜欢这样自由,无拘无束的吃饭方式。

    常年居住在鸽子笼般高楼里的我,坐在院落里吃饭,看着这个宽敝的院落,满心欢喜。院里右手边有一棵高高的桂花树,正值花期。黄色的小花缀满枝头,院子里氤氲着浓浓花香。院子的左边有一口水井,在井的不远处,是一棵柿子树。那些红了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灯笼一般,挂满枝头。

    我家前排是四间红砖青瓦房,是我们小时候住的房子。那四间老屋里,盛满了我们一路成长的喜怒哀乐。

    后面是三间平房,一间是厨房,剩下两间房子,曾是弟弟的婚

    房。前面的四间老房和后面的三间平房中间,隔着个大大的院落。年迈的父亲长年独居,住在如此宽大的房子里,安静又落寞,中囯农村的老人,大多留守在这里,守住他们的根。

    父亲习惯了农村安静的生活,不愿意离开家乡,去城市跟弟弟一家人生活,成了空巢老人。

    一家人吃过饭,父亲在洗碗筷,弟弟弟媳在修整桔子树,矮矮的桔子树上,结满了青青的桔子。

    看着那满树的红柿子,我盘算着怎样把这些柿子摘下来,好让弟弟带到上海,送给他的客户和朋友。我找来竹竿,试图勾那些树枝,树有些高,竹竿也弄不到柿子。

    看来只有爬上树,才能摘到柿子。弟媳远远看着我,以怀疑的口吻说,你能爬上树摘柿子?我底气十足地说,当然。在弟媳质疑声中,我已麻利地脱下皮鞋,爬上了树,稳坐在树杈上。弟媳见此情景,赶忙掏出手机拍视频,边拍边笑得弯下了腰。

    父亲从厨房出来,看见我骑坐在树上,严厉地说,如果你从树上摔下来,跌断腿,我不会侍候你。弟弟这个英俊的老男人又神补刀说,如果你从树上摔下来,就是害我。

    我在树上一心只想着如何把这些红彤彤柿子,完好无损的摘下来。弟媳用竹竿挑上一个蛇皮袋递给我,我把蛇皮袋放在树杈中间卡住,不一会儿,已摘了半口袋柿子。

    小侄女在下面惊喜欢呼,捂着嘴巴咯咯笑个不停。这个在上海出生的小侄女,对乡下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她大概从没见过这么老的人骑坐在树上吧!

    红的,青的柿子装了半口袋。弟媳在下面连声说够了,太多了。我把大半口袋柿子递给站在凳子上的弟媳后,麻利地从树干上滑了下来,丝袜和运动裤已被树干磨得起毛了。

    小侄女一边吃柿子,一边说姑姑真厉害。

    姑姑当然厉害了,姑姑从小就是个放牛娃。

    柿子是那样的甘甜,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我接连吃了两个。弟媳招呼家人来吃柿子,一家人围在院子里吃柿子,欢声笑语溢满了院里的每个脚落。

    吃完柿子后,我们忙着整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的亲切,它们都是我的亲人。

    前面的那排老房子,里面装满了悲欢离合。

    母亲的遗相挂在堂屋的正中间,她仿佛幽怨地盯着我看,我眼眶一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我怕人看见,急忙转身走进房间,母亲的黑白遗相,赫然放在衣柜上,我心一惊,又一阵热泪,滚滚流淌。

    我随手关上房门,让泪水肆意流淌个够。母亲在世时,是个语言天才,她常常嘲讽我说,你的眼泪比长江水还要多。

    是的,母亲说对了,我的眼泪多到令人发指。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哭,会因一件事哭,也会为别人的伤心事哭,好哭极了,泪点极低。

    成年的我,在人面前,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泪水。只有在没人时,或在漆黑的夜睌,任由它流淌。

    我擦干眼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出房门。一切又都是欢天喜地的样子。

    弟弟和弟媳在忙着往车里装家乡特产,还有那半袋的柿子。忙完后,我们都会赶到县城住下来。

    小侄女只是喜欢来乡下玩,一到傍晚,就吵着回县城里的家。她还总是会埋怨弟弟,为什么买五楼这么高的房子,又没电梯,累死了。还是上海的家好,有电梯。

    而我通常会住在县城的酒店里。

    父亲和弟弟总有说不完的话,弟弟对父亲的话,向来言听计从,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我面对父亲时,像有失语症似的,关心和体贴父亲的话,我一句都说不出口。

    每年深秋,院落里的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年迈的父亲总是会抱怨,熟透的柿子,跌落满院,没有人摘,也没人吃。

    而我们这些儿女,都会在异地他乡,思念着年迈的父亲,和院里那棵挂满红彤彤柿子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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