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病人，张着嘴艰难的呼吸着，我隐隐能感觉到他们在生命边缘的挣扎。
平静的表情后边，不知，藏着多少泪水和痛苦，吞咽在心里。
该说些什么呢？
爷爷自住院之后总吃不下饭，估计是吃药吃的反胃了，每日以药代饭，中药的味道让他的食欲萎靡不振。从前，他一个人能吃两大碗饭，甚至三碗。我和父亲都不禁感叹，老头儿虽然腿脚不行，但胃口不比平常人，睡觉也是香甜香甜的。
爷爷耳背，不论多大声，他总是“什么什么？我听不见”还以我们这么两句话，摇摇手示意让你离开。
爷爷你怎么吃不下饭？
爷爷你想吃什么？
……
各种各样的问句，终都无果。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肯说呢？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出门之前，奶奶叮嘱我到医院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要跟你爷爷说说话。
我一直记得这件事。一到医院，就让父亲拨通电话，嘟……嘟……两下，电话那边就传来奶奶的声音“喂 ”，这声音大得整个病房的人都能听得见，护工阿姨们不知为什么在一边笑了起来。
奶奶喂了好多声，爷爷才缓缓的答上一句，“干嘛 ？”爷爷的喉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这声音一颤一颤的明显是感冒了，脸还是和平常一样拉得长长的，没有一点表情。
电话里又持续了两三次这样的对话，
“喂”“干嘛？”
“喂”“干嘛？”
房间里的阿姨们又开始笑了，举着电话的我也忍不住笑了，我把手机都快要凑到耳朵里边了，好像这样爷爷才能听得清楚一些。
“你想吃什么饭？”奶奶继续问。
“什么？”
“你想吃什么饭？”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大。
“什么？”爷爷还是这样回答道。
“不要罗里吧嗦了，老太婆……”爷爷有些不耐烦。
“好了”，电话那头没了声。
“挂了吧。”
“奶奶再见，回家再跟你说。”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两人的对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我能感受到奶奶对爷爷的思念和担忧。
爷爷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奶奶知道吗？我真的一点也猜不透。他总是这样，不喜欢说话，无论有什么事情。
他在床上动来动去，不经意间看到他的手臂，褶皱，干枯，一层层皮堆积在一块，这让我联想到落在地上快要风干的树叶。
我想，我还想做一个屁事不懂的孩子。
因为回到那时，爷爷还总是能去公园打太极，还总是跟我抢电视看。
但是我保证，再也不把遥控器偷偷藏起来，和他抢电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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