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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的“一”,中国的“二”,印度的“无”

欧洲的“一”,中国的“二”,印度的“无”

作者: 杨令宗 | 来源:发表于2023-12-02 22:48 被阅读0次

哲学的起点其实就是终极实在问题的研究,“终极实在”指的就是最真实的东西,在各种变化过程中保持不变的东西。

在西方哲人看来这世界有一个“第一性原理”,掌握这个“一”才能理解世界,这一点在古希腊哲人毕达哥拉斯、巴门尼德和柏拉图那里表现得非常明显,他们也奠定了西方存在论的基本取向。

毕达哥拉斯非常重视数学研究,你肯定听说过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毕达哥拉斯定理,也就是咱们说的勾股定理。毕达哥拉斯认为这个流动变化的世界上,真正的基础是“数字”,因为他发现其他东西都变化莫测,只有数字关系是最确定的。

另一位古希腊的早期哲学家巴门尼德,提出了比毕达哥拉斯更极端的理论。为了解决终极实在的问题,他提出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球形的终极存在,完全静止、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所有的运动变化都是假象而已。

柏拉图继承了毕达哥拉斯和巴门尼德对终极实在的追求,提出了“理念论”来解释这个流变的世界。简单来说,理念就是各种事物的本质,它们不存在于这个流变的世界上,而是存在于另一个理智世界之中。

现代哲学之父的笛卡尔怀疑一切可以怀疑的,最后就发现只剩下这个怀疑的自己是真实的存在,否则的话谁在怀疑,所以“我思故我在”成为哲学的第一性原理,开启了现代哲学的起点,随便说一下,笛卡尔之后才有了二元论的分离,就是意识和物质谁是第一性的,就有了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论战,经过康德和黑格尔的综合,认为理性就像事物的演化一样会朝着“认识自己”的方向一直演化,永远不变的一条道。其实哲学到黑格尔这里已经有新的方向,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社会的生产水平挺高,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传统哲学慢慢让位,马克思师承黑格尔,他开启了行动哲学的先河,认为认识世界固然有用,但不能当饭吃,该研究一下改造世界了。

西方哲学一定要找到变化中的不变,就是哪个第一性原理,而中国哲学认可变化不可避免,变化本身就是那个终极的实在,所以中国哲学从来没有尝试去寻找一个绝对确定的始点。在中国哲人看来,世界就是“二”。

《周易》最能代表中国传统哲学这种顺势而为的精神气质。“易”这个字的二重含义,一个是“变易”,一个是“简易”。变易很容易理解,六十四卦就是阴阳相和之后的六十四种变化,每一卦里面还从初爻到六爻的变化。《周易》赞赏变化,而不推崇静止。凡是有变化的地方就有“吉”“亨”这样的好词;而没有变化了,就变成了“凶”“悔”这样的坏词。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就是这个道理。“易”这个字还有和“简易”相反的不易或者不变的含义,这是说《周易》不是在单纯地描述变化,而是寻求变化中不变的规律性,只有这样才能预知未来的吉凶,还有这六十四卦都是由阳爻和阴爻这两种最简单的要素组成的,它们形成了带有互补性、生成性的结构,类似于二进制数只有0和1这两个数字,却构造出纷繁复杂的数字世界。

老子的思想也有和《易经》相似的特点,强调天命的变化无常。老子那里的终极实在是“道”,但是,这个“道”和巴门尼德的“存在”或柏拉图的“理念”完全不同。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这个“道”就是讲不清说不明,不是一个确定不变的东西,反而要在恍惚之间才能把握。老子说:“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而且,老子强调“大象无形”,甚至连八卦那样的图像都不用了。这种“无为而无不为”的“二”就体现了道家的至高境界。

在印度传统思想中,宗教与哲学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几乎无法分开。印度哲人采取了一种反求诸己的方式来应对终极存在。传统印度的婆罗门教,还有后来兴起的佛教,都有类似的想法。

在婆罗门教里,终极的实在被称为“梵”。梵本身无名无相,是一个整全,而人因为自己的认识有限,不能直接认识这个整全,只能用思想、概念、名称来指称这个世界上的各种事物,思想、概念、名称这些就统称为“名相”。不管是物理学家描绘的世界、历史学家描绘的世界,还是日常经验中的世界,说到底都是人们用各种“名相”来把握的世界,从而更加间接地去认识至纯、唯一的“梵”。即便是婆罗门教里面的信奉的各种神,也不过是各种崇高的名相,依然不是对梵的真正把握。与梵这个外在世界的整全相对应的内在整全,是“阿特曼”,或者叫“大我”。这个大我是脱离了感觉、欲望、观念这些具体内心活动的绝对主体,是不会死的。婆罗门教里面最高的境界,就是“梵我一如”,也就是突破了外部世界和内在世界的界线,放弃了各种名相,让自我、大我和梵达到合一的状态。

至于从婆罗门教里面分化出去的佛教,也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婆罗门教的基本思想,佛教讲“一切行无常,一切法无我,涅槃寂灭”。“一切行无常”说的是我们身心的活动给这个世界加上了名相,所有就会制造出业力,从而导致“业报轮回”,这些身心的活动都没有真实的本性,所以是“无常”。“一切法无我”说的是各种现象、规则和根据,里面其实都没有“我”这样一个实在。行无常、法无我的根本原因,是世间万物都因“缘”而起,没有任何东西真正实在,一切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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