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这部电影之前,我们先复习一下一个经典的命题:
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问题在于,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是否应拉杆?
拉动拉杆?不好意思,你间接杀害了一个人。不拉动,那么你见死不救,你仍然要对五个人的死负一定的责任。
这是伦理学领域最有有名的思想实验之一——电车难题。
它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你站在天桥上,看到有一台刹车损坏的电车。在轨道前方,有五个正在工作的人,他们不晓得电车向他们冲来。一个体重很重的路人,正站在你身边,你发现他的巨大体形与重量,正好可以挡住电车,让电车出轨,不致于撞上那五个工人。你是否应该动手,把这个很胖的路人从天桥上推落,以拯救那五个工人,还是应该坐视电车撞上那五个工人?
你会怎么做???
或许,你会很清楚,虽然死掉一个人和死掉五个人存在相当大的数量上的差别,但从本质上讲,他们都是生命,并无不同。
你怎么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换到现实的社会问题上,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你是否会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数人的利益?
注意,这个决定是需要你作出的。
《移动迷宫》,就是电车难题的又一个版本。
末日病毒来袭,人类几乎灭绝。有一群人天生对此病毒免疫,研究他们的血液将得到解药,却不得不对他们实施种种不人道的行为——应激状态下他们的抗体是最活跃的。而你是一名试图拯救世界的医生,你会怎么做?
是放手不管,让一小部分免疫者活下去,还是研究免疫者从而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你很清楚,有极大的可能你能够拯救人类。
想必,你会和特蕾莎一样,选择做研究吧?
特蕾莎在做实验观察这个命题不难,对吧?
那如果这群免疫者是曾和你亲密生活过的朋友呢?甚至其中之一是你曾经的恋人呢?你还会如此选择吗?
或许,你还会选择研究免疫者。虽然看着他们被残忍对待你心有不忍,但是明明知道有机会拯救更多人你却放弃,你更是不忍。虽然内心煎熬,你还是坚持了下去。
那如果恰恰真正有用的血液来自你的恋人呢?你还下得去手吗?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就非常尴尬了。
《移动迷宫》选择了一个非常讨巧的决定,把电车难题抛给当事人。
免疫者当然不愿意自己成为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逃出移动迷宫之后,他们又去拯救自己的好友米诺,但不幸地发现纽特感染了病毒。纽特成为狂客的关键时刻,托马斯被特蕾莎告知——只有他的血是有用的。
为了救你的朋友,你要不要做小白鼠?
当然要救。这样,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那电影岂不是太无聊!
如果纽特死了呢?
托马斯,你不需要救你的朋友了,但是你要来拯救人类吗?
托马斯选择回到自己千辛万苦刚刚逃离的实验室。知道自己的确是研制解药的关键人物,他有些崩溃——米诺岂不是一直在代他受罪?又或者,他在想,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反抗,乖乖被送到实验室,岂不是能早早地救下许多人?
等等,还有另外的受害者——病毒感染者。布伦达是其一,米诺是其一,安保头子詹森也是。
在这一道电车难题里,布伦达侥幸开挂逃脱,米诺选择了走向死亡,普罗众生没有那样的幸运也没有那样的勇气,只能等死。
詹森选择了反抗,反抗死亡。但反抗死亡就要向另一方施害。但明明知道有希望活下去,为什么不抓住这一丝希望?
真正的问题是,即使这样子活下去,不还是沦丧了吗?所以,最后詹森被实验用的两名狂客撕咬太有象征意义。灭绝人性,只为了活下去,只为了权利,不也是另一种“狂客”吗?自己不还是被“病毒”给吞噬了吗?
至于特蕾莎,她是回不去的。逃生的本能促使她跑上天台,但真正面对自己曾经的那群朋友的一刻,她明白自己再也无法面对他们,她选择了人类,背叛了朋友。死,是她最好的选择。
托马斯是要去拯救人类的,但人类最后一个城市正在毁灭之中,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死去,此时此刻,他能拯救什么?
还是让他昏死过去吧,省得又让他面临两难选择——是早一点拯救更多的感染者、保护未感染者,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小命?
这样处理,的确巧妙地绕过了不少难题,但震撼人心的力度却减弱了不少。如果特蕾莎选择回到朋友身边,故事该怎么讲述呢?
追了三年的电影,就这么结束了。
反乌托邦?《饥饿游戏》是,但《移动迷宫》,我认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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