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成长

室友说她每次和妈妈通电话都一直在默默地抹眼泪。可是再转过身来时总是扬起嘴角，弯着眼角。

有时真的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心情一定要藏住。直到后来妈妈赌气不接我电话时，愚笨的我才明白这和异地恋的差别仅仅是对方不会轻易来打扰。

头一次离家半年之久。

回到家妈妈第一句话是“没想到你能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

刚开始我不是很理解妈妈为何这么说。后来，愚笨的自己才醒悟。

原来她只是不希望你长大。

有人说，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能我们有时会疑惑，可当事实十分残酷得铺开在你面前时，你唯有点头同意，转身再默默放掉身上的毒血。

我们总是这样，无意识地忽略身边对我们最好的人。

父母一定是我们在某个阶段最怨怼的人，又是我们在后一阶段最辜负的人。

他们永远陪伴，永远接纳，永远原谅。

每每思绪停留在这里，心头泛起无数酸涩。

我还清楚地记得妈妈一直都不坚强。记忆告诉我小时候的事情繁杂无序，印象最深的竟然是她哭过几次。每每看到她那双澄澈的眼睛被雾气笼罩，紧接着就是抢人眼球的眉毛都皱在一起，像极了熨不平的褶皱。

可是她仍在最需要人陪伴时，突然用细软的声音昭告天下：她很好。我知道，她也只是用这种方式劝自己别再伤神又伤身。

家人离世，魂灵一室，遗体告别之时，她终是抑制不了如大雨般激昂又隐忍的情绪，浇灌了一树悲凉，淋湿了数场臆想。而后，我们都只得跪地祈福，喃喃呓语。我忘不了她叫出口的“爸”，也忘不了跌倒在地的她。

那可是中秋佳节啊，我一遍遍地问着头顶耀眼的圆月，“君心可晴？”。我想，就算心声尚未大到足够掩盖声声秦腔，只要足够她听清就好。

日子就像清逸的舟楫划过泛起的短暂涟漪，微不可忆。

虽然她已开始抱怨小事，也开始显露自己的单纯可爱，但我惊觉从她口中诉说的往事越发地多了。

我这才懂了，我的成长注定伴随她的衰老，无论身心。

我当然也可以说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倘若真的有选择，我多么希望这些年从未存在过。否则，我该以何种心情聆听她的话语呢？我又该如何从容地站在她的身边，伴她岁月无忧呢？

成长，就好似自己明明上一秒已然哭红双眼，却在下一秒完美演绎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