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鸭与湿地的对视
付秀宏
水边甸外,野湖草泊春寒退。苇影乱处,野鸭“嘎嘎”叫声碎。野鸭是湿地的孩子,有着“面部大逗号”、“体侧白线”和“奶油屁股”的雅称,它的身态小巧而紧凑,除珍贵的中华秋沙鸭外,还有绿头、针尾、绿翅、花脸、罗纹、斑嘴、赤膀、赤颈、白眉鸭、琵嘴等各种类群,好像一个个戏剧脸谱,充满神秘和野性的趣味。
在草甸中生长出来的野鸭,不畏寒风苦,喜爱骄阳美。野鸭不怕炎热和寒冷,在零下25℃到零上40℃都可以正常生活,它把自己与湖泊草海欢呼摇动的快乐,把在广阔的世界上跳舞的快乐,把含泪默坐在蒲苇之上孵化下一代的快乐,把安静的信仰抛掷于冷寂之中的快乐,统统都当成甜彻心扉的乐事。甚至把因警觉胆小引发的风动惊起,也当做一种快乐。
付秀宏:野鸭与湿地的对视野鸭对湿地的情感,是那种发自内心无怨无悔的爱。
我个人觉得,野鸭就是湿地的一个器官。野鸭在这里是主人,也是客人,它或许感觉到了个性生命被湿地气候的改写,反过来却得到心理成长上的种种满足。它睁着小眼睛,半弯着身子,低着头狂热地甩水,甩得满身是水珠,就这一个姿势,持续了很久,我也看了很久。
付秀宏:野鸭与湿地的对视野鸭爱上湿地,湿地也爱上了野鸭。从野鸭看水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情愫,是那种真正的纯洁。我知道,野鸭在与时空说话,在悄悄地、坦露心灵地说话。但它并没有全盘美化湿地,只是不断深化湿地的内涵。
人们在野鸭的双眼中,完全可以找到湿地的因子。如果一只迷路的野鸭,被人捉住并吃掉,你就是在“吃湿地”呀。
在湿地飞禽中,野鸭不是显赫的贵族,但平民也同样应该受到保护。需知,当吃过野鸭,你并不能长出翅膀,怜悯之心却被欲望的洪水卷走了。
付秀宏:野鸭与湿地的对视切莫让拥有广阔天地的野鸭变成人餐桌上的尝鲜野味,它应冲破芦苇花,在阳光下的粼粼波光中展翅。万亩湿地是野鸭的乐园,它们在兀自欢愉地生长,不只是单纯等待某些人的观赏,而是要孕育出自己的情感和爱,就像一个人干净的内心一样。
我推崇“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境地,这里的“鸥鹭惊起”多像眼前野鸭的群飞。轻舟穿行于芦苇荡中,看着栖息在草滩甸头的野鸭惊飞,我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生命活力。这种活力,从短促的节奏和响亮的韵脚中洋溢而出。
润泽的湿地上,芦苇伸展着新叶,业已腐烂的旧苇中也初露绿芽。野鸭响亮地叫着,欢天喜地地抖动着身躯,在苇丛中飞来飞去。碧空如洗、阳光明媚的天空下,白杨和槐树傲然挺立,雄伟苍劲,岿然不动。
如此美景,人静静地看,就可以了。我们不能使野鸭悄然,更不能阻止野鸭群的沸腾。湿地与野鸭,都在这无垠的星河里共行。是的,它们的众多旅行,让人和芦苇成为虔诚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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