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了繁花似锦的春天,朋友圈就各色烂漫起来。德国的春天比故国要迟些,长长的寂寞的冬季,是没有花开的。
于是我常常怀念故国的腊梅和梅花,对着长生果描述那浓得仿佛撕不开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粉病,德国的花几乎都没有香气。
于是整个春天都像一场默片。
德国也有水仙,但是与我们的不同,是沉默的。春天第一株开放的时候,我无法相信,对着脆弱娇嫩的花瓣闻了又闻,险险吸进鼻子里。
于是常常是怅然若失的,对着桌上清水里亭亭玉立的花。像是少了什么,不再完整,无法完整。
故乡的花为何香气这么放肆?口无遮拦横冲直撞。
从春天馥郁的水仙,到含笑那又甜又热带的香气。夏天夜晚的栀子花,街头巷尾蓝布上的白兰花,以及无法忽视的茉莉花。再到秋天整个申城都浮在桂花的香气上。我们的四季是多么热闹嘈杂啊~~
我离开上海那年初夏,突然发现上海多了一种行道木叫海桐,小白花不醒目。
那天我和长生果走在小区,突然就被香气打了记闷棍。感觉像一口气饮干了三碗不过岗,在香气里昏头转向。
后来捡到一支断枝,捧回家插在花瓶,整整香了一个世纪,那香气不肯凋萎,倔强的很。
我奇怪德国人这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淋令人无法呼吸的香水,用洗涤剂把自己衣服熏得虫子都不敢近身,为什么无法接纳花的香气呢?
在德国唯一可以确认大面积闻到的,是石楠花的气味。
我不知道他们如何谅解这种春天里夹杂着腐烂内脏和精液的气味,对于我,真的很难。
当然我知道,每一枝花开都是一场明目张胆的情事,每一朵都是娇艳盛放的性器官。所以狂蜂浪蝶蜂拥而至,也是情之所至吧。
只是石楠花的宣言,未免太刺耳了一些。
当然,蜜蜂们并不在意。它们平等地对待如云怒放的樱花,热烈的玫瑰,闻风丧胆的石楠花或者被辗转碾压的蒲公英。
它们爱花,爱得比人类赤诚。
《佛经》里的一句话:“如蜂采华,但取其味,不损色香。”
这是一场多美好的情事啊~~比起来人类真的忸怩太多,计较着你浪费了我青春,我花过你几毛钱... ...
在我的花心里,你就好好躺着,但是蜜蜂离开花,彼此都不用再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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