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

“清明时节雨纷纷”，记忆中的清明，也总是雨天。

天色灰沉得如同一团晕开的淡墨，细如牛毛的雨丝，彷如一层薄纱，将一切笼罩得虚虚实实看不真切，似近又似远，如同人漂浮在上空的灵魂，轻飘飘的，抓不着，生出一种恍惚之感。

恍惚中仿佛逝去人又重新出现在眼前，站在坟前祭祀的时候，青冢埋的是白骨，埋葬的也是和亲人的过往记忆，我鲜有出丧的经历，爷爷去世时，我在学校演出，因为生辰相撞，家人没有通知我。回家时，只看到一路的鞭炮纸屑和那一口新坟，让人感觉那么陌生。祭祀完的那天晚上，我便梦见了爷爷，他只是站在床边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像是来跟我道别，便又离开了。梦醒以后，我抱膝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眼角流下了泪。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一个人一生走到尽头了，便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了。生，老，病，死，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无法逆转。看着手机和电视里不停播报的疫情死亡病例，成千上万，那么冷漠的数字，背后是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当我们今天在默哀的时候，是否真的能够体会到逝者的伤痛？沉重的黑灰挤压在今天，也长久地挤压在死者亲朋好友的心头，让人领会着“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悲戚。

节哀顺便。四个字，轻飘飘，无济于事，也无能为力，只有这样一句安慰，希望生者保重自己，让死者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但生活还在继续。就像雨它总会停，我们也终要走到阳光下，去感受春天的万物复苏，万紫千红。

而那些永远留在了冬天的人们，也永远地留在了人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