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这个年龄,不容易!不经意间,许多人已匆匆离去,熟知的不熟知的,亲人同事朋友,各种各样的走……尽管人们发明了许许多多长生的方法,乃至从古到今,至今仍然不断努力,但是,死亡之神怎么也推不走,不期而遇,没见过有长生的。
记忆中,第一次和死亡相遇,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文革初期,4、5岁的年龄。那时我们住在铁东街,也就是紧邻铁路东边的那条街,一个杂院的小房子里。京广线从这里穿过这座城市,昼夜都能听到火车的轰鸣。住在铁路两侧的人都有一个不同于常人的习惯,就是听不到这种轰鸣声无法安眠,至今如此。
在我们住的院落南面大约一百多米处,有一条东西向的小街,叫煤场街,可能是曾经堆过煤的缘故。街道东头接一条临护城河的马路,西头就到铁东街,中间不过二百来米的距离,隔离开两侧散布的窝棚一样的居住区。
铁路运输天天很忙,拖着长长烟雾的火车头吃力地拉着黑灰色的货箱,咣咣当当地川流。当年铁路枕木是木头的,时间久了就会有些腐,捡一些小腐木点燃后装在用铁皮罐头瓶制作的小火炉,用来暖手。这小木块点然后不容易灭掉,也起不了大火把手烧坏。这种习惯我在鄂北见过,冬季小摊上摆卖一种陶制的小盆,取些炉膛中火炭暖手,和这个一样的原理。
那天,我独自在路边玩这玩意,小孩子专注力强,玩起来很用心。远处路基上零零落落有几个人捡散落的小煤块,用来贴补家用燃料。这时正好一辆好长好长的货车,从北往南轰鸣着急驶过来。突然,我听到从南边传来一声绝望的叫声,抬头一看,一个身影正穿过隔离铁路和街道的破旧的栅栏,迅速消失,不见踪影,留下了后面追过来的男人捶胸跺足,声嘶力竭地嚎啕。
那时太小,不懂,只觉得害怕。附近的人不少到现场看,我躲在家。记忆中听大人说那人是犯了什么错,受不了被批斗折磨,就寻了短见。现场几乎没有留下多少尸块,粉身碎骨,甚至有人在几里路的车站已经停下的车轮上还能见到破碎的肉。
这是我第一次碰触死亡,就这么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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