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红溜溜达达,感觉已经走过了不知多少个路口。太阳已经落到高耸的钟楼的圆顶后面,站在梧桐树的树影里可以看到钟楼的指针显示现在是下午五点十分。赵晓红能够清晰地看见钟楼表盘上金黄色线条勾勒出的菊花瓣的暗纹。赵晓红想也许向左转过一条街就能和它见面。不过,赵晓红控制住了好奇心。她决定往回走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陡然多了几倍。赵晓红知道,现在到了下班的时候,过不久天就会黑下来。
刚才,她路过一个车站时,大着胆子问一位相貌和善的大娘,去五里牌坊多少钱?大娘指着马路斜对面的车站,好心提醒她,让她去那边坐车。大娘还说车票两分钱。我的个乖乖,她走过的这段路感觉比垫子岭要长得多啊!为什么城里坐车这么便宜,而从南岭镇坐过来却需要一块钱呢?这摆明欺负乡下人啊,赵晓红愤愤不平。
不只坐车,走路也常被欺负。城里人骑自行车和开汽车跟不要命一样,铃铛和喇叭按得震天响,横冲直撞。在一个大点儿的路口,赵晓红几次都被疾驰的汽车给逼回来。最后,她夹在七八个人中间心惊胆战的过了马路。赵晓红想,城里人开车真横。
天边没了太阳的影子。天空中的云彩变成了暗青色,边缘镶上了一圈橘黄色的光晕。赵晓红走在垫子岭北坡的国道上。是的,她是步行回南岭镇的。她估摸这段路并不远。再者她口袋里的钱不够买回程的车票。这时候也没有开往南岭镇的公共汽车了。对于农村的孩子,走路不是问题,走这样的平路比爬山轻快多了。
时间很充足,一个晚上呢!她想。她也不饿,因为此时她正在享受城市之旅最舒心的收获:两个麻酱烧饼。
麻酱烧饼用黄色正方形草纸包着。赵晓红抱着麻酱烧饼小口吃着,她小心翼翼,生怕酥脆的饼皮掉到地上。好香啊!赵晓红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返回途中,即将到达交叉路口的时候,赵晓红被空气里弥漫的烤饼的香味吸引了。远处,六七个人正围在一个小窗口前。原来是卖烧饼的。窗口里面摆着一只柳条编的大簸箩,上面盖着厚厚的带着油印子的白色棉被。外墙上固定着一个长方形的黑板,红色的油漆写着烧饼的种类和价格。
最上面一行写着:莱芜烧饼,两分钱一个;接着是油酥烧饼和芝麻烧饼,三分钱一个;花生烧饼和麻酱烧饼,五分钱一个。最贵的是肉烧饼,一角钱一个。
她毫不犹豫地买了两个麻酱烧饼。这是她能力范围内的选择。她也想吃肉烧饼,不过一角钱,确实有点奢侈。
烧饼圆圆的,两面烤成暗黄色,边缘的地方稍微有点糊。表面的白芝麻密密麻麻。表皮真酥,一口下去,发出咔嚓的脆响,嘴角沾上一层碎末末。烧饼瓤一圈一圈,松松软软,每一层都夹着麻汁和油盐。热乎乎,香喷喷。
烧饼都能做出这么多花样,赵晓红腹诽着,城里人真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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