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撕毁那把小扇子(劫杀徐树铮)
2、乌衣巷
1897年也就是徐树铮成为廪生的第二年,去江宁参加乡试,。廪膳生员是明清时期由称衙门给以膳食的生员,当时大概一年是银四两,可别小看这四两银子,对普通人家可是笔不小的收入,更何况这是一种荣耀;获得这个资格的需岁、科两试一等前列者,可见徐的儒学是学的不错的。
落榜!如以一记闷棍,失魂般走在街道。太阳快落山了,西边的远天火烧云正变幻如白云苍狗。余晖下颜忠公“天下文枢”牌坊匾额横在那里。竟不觉又到了这贡院街口。
右手是秦淮河的水,河面上已经有人在忙活着准备晚上彩船。榜上有名者拥挤在秦淮河的两边。面北而立在牌坊之下,左手孔庙,右手青楼。身后一座桥,远望桥头,小苍口静旎,一步之隔竟是闹中取静。
来到巷口,路边石上三个字:乌衣巷。
烟花柳巷的喧哗竟然听不到了,眼前朦胧的是刘裕跨江北伐,气吞万里如虎。
这时的中国已是千年未有大变局,同治中兴的名臣也已入风烛残年。两年前(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那场决定大清命运的甲午海战失败,军机李中堂在日本挨了一抢,签下马关条约而回。
自此大清失去亚洲老大地位,如夏天田野里无人看守的大西瓜,红头发蓝眼睛的流氓开始了肆意的吃瓜比赛。
回来家中的徐树铮将科举书籍束之高阁,食货志、戚继光治兵要略、曾胡练兵法等,废寝忘食,“思究兵谋,留意天下政财大略,预为投笔计”。“儒者读书,要以致用为宗。频年朝政日非,丧师割地,为国大辱。释而不图,虽皓首牖下何益?”
三年后(1900年)家中闭门苦读的徐树铮,惊闻老佛爷与世界列强开战,不久八国联军从天津塘沽登陆的消息,如春天里的蒲公英,风一吹就带到了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生根发芽,不知道这年的夏天是怎么的风雨,会长出怎么的新芽。
此时的徐树铮却从中听到了自己认为的好消息:募兵。
这天晚上,父亲出门未归,让三姐看看守在门口,他从老爹的床头拿了钱,叮嘱三姐不要告诉其他人,偷偷去报名参军。当晚母亲发现老儿子离家出走,追问之下才知道,急得坐上骡车,追到清江把他带回。
他父母一商量:得,给他找个媳妇。新娘是老爹朋友乡村塾师家庭的女儿夏宣。满以为新娘能拴住他,没想到结婚没几天的晚上,他就满怀畅想的给新娘讲班超的故事,夏宣竟然奁金资助。这下老爹老娘没招了:没想到结婚还给老儿子找了个帮手,儿大不由爷。徐忠清夫妇同意了儿子的投军。
那是一个风运际会的时代,我总想,徐树铮如果早出生几年,或许他应该去的是天津武备学堂。这时的大清,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清的裱糊匠,李中堂在这年的秋风苦雨中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自此,同治中兴四大名臣最后一个也驾鹤西归。或许那个夜晚,李鸿章是否在想:自已看中的弟子,能否如林则徐之于陶铸,陶铸之于左宗堂呢?这个自己传以衣钵的袁世凯啊……此时自己又是满意的,毕竟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老师曾文正公。
也就在这一年,新婚之后的徐树铮来到了齐鲁大地的济南城。这年1901年,徐树铮在客舍中奋笔疾书一封大致是“国事之败,败于兵将之庸蹇。欲整顿济时,舍经武无急务”。不想这事没打听好,山东巡抚、统领新建陆军的袁大在母死丁忧。
巡抚衙门里,袁大人拿着信,圆圆的如土豆的脸蛋上两个小眼睛:“廪生,不过而而。钟琪,你去见见他。”
山东观察使朱钟琪此时正在筹备农业学堂,今天正好来给袁大人汇报,正说到:“窃惟通商惠工, 固为利用厚生本计, 然究其实, 则天下大利……”袁大人竟让自己去应付一个年轻人,他明白袁大人的意思,刚镇压了拳乱,什么都得谨慎,要是以往这样的人多的是就没必要见。
这位朱大人常以“名士”自居,在巡抚衙礼节性的见了徐树铮,话不投机。朱大人看不惯徐树铮的作派,一个落榜的秀才牛什么。
这天晚上朱钟琪向前几日晚上的徐树铮一样奋笔疾书,写给徐树铮家乡的父母官一封讥讽他的书信。这位朱大人或许为徐树铮耽误自己的事而愤愤不平,他没考虑这封信对一个年轻人的危害。这时的徐树铮还不知道,他不知道袁大人是看不上他这个落榜秀才,不知道只有一面之缘的朱大人对自己落进下石。但是这都不要紧,不久运气就找到他,他暂时不用为自己在济南府的遭遇而不平,因为很快他就会在这里遇到另一个,一个贵人,那时他会觉得济南府的天空如此明朗!
(请关注下集:主公)
(本文在创作过程中主要参考文献:董尧著《北洋怪杰徐树铮》、曹心宝萫《徐树铮与皖系兴亡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译室著《近代史资料专刊-徐树铮电稿》等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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