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不再,现在也将成为过往成为不再,何必执着于不再的过往,徒留现在成为不再。
我想应该许多人和我一样,看到“在与不再”之时,脑海里肯定涌现出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一般唯美的诗句,以及许多婉转凄美的爱情故事,还有许多对过往的怀念。“现在”给人的感觉是流逝,是紧迫,甚至是岁月之刀带来的刺痛;而“不再”是静止,包含着太多的不舍和留恋,是岁月之刀留下的一道道疤痕。所以不再永远都在。让我带你回到那个不再的我。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初中时代的我,喜欢雨。烟雨霏霏的桂林有一个小村庄,村里有栋教学楼,总有个瘦小的男孩在课间的时候站在三楼的阳台上远眺雾气弥漫的山峦,那就是我。我在怀念一个为躲避我而到远方的朋友。他是一个因为经常给家里干活而身体强壮的男生,爱打架讲义气重情谊,而我是一个智力像是突然发育,成绩节节攀升的男孩;他遭老师嫌弃我被宠爱,他没人会去多关心而我就如小明星一样被老师和同学关注;他自暴自弃,上学对他而言已成为无关紧要浪费时间的事,而我却已背负上父母与老师甚至学校的期望。就这样本应没有太多交集的两个人,却交下了一段一生难以忘怀的友谊。而一切的开始只是因为我说了一句,你若还想读书就不要自暴自弃,我来帮你。他问怎么帮?我说数学题我教你解,语文我督促你背,英语我和你一起从头学……就这样,我一心只想做点好事,挽救一个人于沉沦之中;而他仿佛得到生命中最值得他握紧的双手。从那开始我给他做了计划,用课余时间尽力地去帮他,而他倒也认真地学了起来,但是这样的日子也就坚持了几天,用他的话说,人太笨而且一切也太晚了,若是早一些遇到我或许真的会不一样,但是现在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后来不管跟不跟我学,我们都走得挺近,我想,不管他能学多少,至少对他有些用处吧,而他却像对大恩人一般对我,年龄比我大却非要叫我大哥,从那以后找我麻烦的人他拼了命地给我赶走,那会像宝贝一样的随身听每晚都塞给我听,吃饭时他碗里的肉尽夹给我吃。在古惑仔风靡一时的那个年代,都把兄弟义气看得很重,我们都把彼此当成生命中的兄弟。
然而好景不长,流言蜚语不仅会在男孩与女孩的事情上传播开来,也会在男人与男人的事情上传播开来。在我还后知后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陷入了他责与自责的苦恼之中,因为有人觉得他会影响我的成绩,而他也觉得在耗费我的时间,那样就是在害我。对他而言,他可以承受任何伤害却不能让我承受一点伤害。就这样,有一天他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一句留言,我甚至从老师的神情中也看不出一丝惊讶与变化。但是我能感受到他是为我而走的,而且走的很远,对于那会的我来说太远了,他到了广东深圳去打工。我突然觉得,那个我想帮一把的人却被我无形中推向了远方,甚至是悬崖,我脆弱的心灵上仿佛裂开了无数道缝,一道道裂缝上记载着我对他的亏欠。
从此三楼阳台上多了一个面带忧愁远眺山峦的男孩。我尤其喜欢烟雨天气站在那,看着那远处山峦周围萦绕的雾气,就仿佛那是萦绕心头的阴霾,而只有细雨拍打在脸上带来的清凉能冲淡心里的阴霾与忧愁。本来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过去了,但那却是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所以宁可伤心也不愿忘怀,而且这份忧愁仿佛成了我可以引以为傲的成长的证明,因而更加死死地留恋着,怀恋着,不忍放手。
毕竟那会年纪还小,随着时间过去慢慢长大,当初难以忘怀的东西,被更多的世事沧桑淹没,成为尘封的往事,如果不是思考“在与不再”这个话题,今天也不会突然想起这些不再的往事。多年以后,我们再见了一次,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双锃亮的皮鞋沾了些乡下的泥土,据说在广东某个大酒店当保安,而为那时也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能再次相见我十分高兴,虽然相见时有种久违重逢的感觉,但是分别时却没有太多的留恋。那次之后就再未见到 ,虽然我心中还是想见他的,但是他却再没来见我也没听说他来找过我,关于再没相见的原因我觉得仍然是他在躲避我,或许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过得艰辛给我带来内疚;或许是觉得我们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相见的必要;也或许是他来说,我们的情谊已不如当初那么深厚。而那时我心中感触最深的就是两个字——不再。我不得不承认,连我自己也感觉到——情谊不再深厚,两人已经陌生,不再需要彼此牵挂难以忘怀。
曾经有多少难以忘怀、甚至惋惜悔恨的事情,让我们面对“不再”二字时,感到痛侧心扉、撕心裂肺。然而一次次“不再”之后,心已不再那么痛,剩下的似乎只有偶尔的怀念。经历了我和他的这次的离别,心中坦然了许多,也很庆幸自己不是一个永远跳不出悲伤的人。“不再”就是过去,虽然已经过去但却永远“在”,但是尽管它“在”,对于我们来说它本质的意义只是回忆和怀念,唯一不同的就是回忆和怀念时带来的悲伤程度不一样。所以我们只需要回忆和怀念一下就好了,莫要沉沦在“不再”之中,因为,宝贵的现在与不再的过往一个样,后面的未来也和即将过去的现在一个样,都将成为“不再”,若我们永远没有进步,跳不出脚下的小坑,并在永无止境的原地踏步中,将小坑踩成自己的坟墓,或许这将成为我们最为悲痛的“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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